蔡京脑子里过了很多正在发生的事情,觉得那些事情不至于让赵顼如此脆弱。一时间有些抓不住头绪,继续试探的问着:“关于新政?”
听到新政,赵顼眼睛亮了一下:“新政还好,王安石还是有些手段的,目前朝堂已经肃清了不少。等你开春入了仕,我就更放心了。”他顿了顿,才有些为难的说着:“今日是……是……是因为三娘,我不知道怎么办。”
蔡京怔了一刻,脑子里瞬间出现那个清丽的身影,以及最后见到她时她倔强的脸庞。心头微苦,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调笑般的说着:“哎呀,真稀奇,你这个妻妾成群的官家,问我这个还没成亲的人?”
赵顼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是就心下烦闷,实在不知道能和谁说。”蔡京慢悠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热茶,如同赵顼一般歪在榻上,才开口问道:“你们如何了?说来听听。”
打开了话题,赵顼就一口气说了下去:“当初,她一直很排斥入宫,我问过很多次,她都拒绝了,甚至不惜与我断了往来。后来,母后下旨叫她入宫后,我让太皇太后试探过她的口风,她说她只是为了给家人谋个生路,并不是因为我而入宫。还说,我是帝王,不应该沉湎于一人之爱。”说完他苦笑着摇摇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着:“上个月,向氏赐了一个有避孕手艺的嬷嬷给她,我听了当即就要去退了那个人,她却拦着我说,她不想生孩子……”
说完,赵顼长长叹了一口气,好似要把内心的郁结全都叹出来,又好似还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尽。他仰着头,脸上尽是苦涩。
蔡京等了一会,见赵顼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想是也差不多说完了。于是,整理了一下袍子,调整姿势端坐起来,思考了半刻,才问了一句:“说完了?”赵顼没看他,兀自点点头。
蔡京站起身来:“那我走了。”赵顼回神,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这是何意?”
蔡京拍了下衣摆,仿佛在弄平几乎不存在的褶皱,不经意般的说着:“直接杀了吧,留着没意义。”
赵顼噌的一下站起身,瞪着他问道:“你说什么?”
蔡京回身轻轻笑着,微微摇着头说着:“不杀留着做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扰了你的心智,这难道不是大罪过?真是该杀该杀!”
赵顼一把薅住蔡京的领子,怒喝着:“你在浑说什么?”蔡京却面不改色,依旧笑盈盈的看着他。
赵顼见到他的笑容,瞳孔微缩,随即手上放松了力道,只轻轻抓着他的领子,回想着蔡京刚刚的那句话“她明明什么都做”。想到这里,赵顼无力的垂下了手,喃喃着:“是啊,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蔡京见状,才转身走回去坐下,给自己和赵顼又续上一杯茶,并不招呼赵顼,只自顾自的喝着。赵顼原地怔愣了片刻,才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坐下,也端起茶喝着。
“对啊,她什么都没做。”蔡京继续说着,“她现在的一切,都是旁人给的。她不想入宫,却也不能不入宫;她不想做嫔妃,却不能不做嫔妃;就算她想生个孩子,你觉得向皇后给她的人,她又能拒绝几次?况且,想来着后宫里,不想她生孩子的恐怕也不止向皇后一人。真不懂,你到底要如何?”
“我……”赵顼有些局促起来,“我只是想她真心待我……”
“真心?”蔡京哈哈大笑起来,“跟一个有正妻、有嫔妃、未来不知道还有多少女人的帝王说真心?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