枵昴瞧她一眼,若是以往他必定就顺着话茬儿说下去了,可自从知道了匐华背后那些勾当,他突然就不想掩饰自己的心意了。
与其战战兢兢的指望着别人对她好,还不如自己在身侧护着,总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去就是了。
“刚刚怎么不问?”
游静表情僵了下,又很快恢复如常,“我那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吗?”
枵昴笑了下,凑到她身边儿去,“我提起行蒯,你心里不舒服了?”
被戳破心思的人面色一凝,然后又一如既往的故作大度,“没有。”
“哪儿能呢。”
“再怎么说行蒯也是你朝夕相处的人,总有几分情义,不提才奇怪了。”
“再说了,陛下愿意提谁都好,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枵昴见她像个小炮仗似的,明显就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就问一句,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游静转着眼珠,好像是有点儿反应过激了,“我被天帝问话胆怯,不行吗?”
枵昴笑意更深了,凑过去顺着她的头发,语气是和温柔动作完全不符的霸道,“不行。”
“我面前,你要随意袒露自己的心思,随意发泄脾气,不许瞒我,也不许自己难过。”
“我……”
游静想念叨他,却是被骤然拉进的距离噎了回去。
枵昴凉凉的唇贴上来,浅尝辄止的一吻,枵昴便放开了她,却是仍旧保持着这样亲密的距离,“你要我将你怎么办才好。”
无奈的语气,让游静心中泛起酸楚。
“看着你难过,我心里拉扯着疼,看你自己难过不和我说,我是真的……”
后边儿的话他没说出来,平日里刚强的人此刻竟是有些哽咽,“答应我,让我知道你所有的负面情绪,好不好?”
游静浑身都直鸡皮疙瘩,很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那不成透明人了吗?”
“我可不愿意。”
枵昴知道她这是又存了玩笑的心思,便也不再和她掰扯,只是暗暗决定以后要好好商讨这事儿,弄出个稳妥顺心的模式来。
“不愿意就不愿意。”
被拒绝的人好脾气的将人揽入怀中,“我多用些心思便是了,以后不让你一个人乱猜。”
游静有些不习惯这个暧昧的动作,很不自在的从他怀里挣出来,提醒到,“我们还是快去找倥域王吧。”
支躇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零件都不像自己的了,只动一动手指,便能牵扯起剧烈的疼痛,骨头像是被千万只蚀骨虫啃咬着似的,钻心的疼。
昏昏沉沉的耷拉着脑袋,被零零散散的用了一天得刑也只得到这么会儿喘息的时间。
上下眼皮正打着架,便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困意全无,只剩满满的疲惫。
费力的抬起眼皮去看,好几天没有露面的行仝居然出现了。
他笑了下,唇齿间都是未干的鲜血,“你居然来了?”
行仝挥挥手示意自己手下搬把椅子过来,然后便大爷似的抬眼瞧着支躇,“怎么着?还没想明白?”
“本长对你的王位从来都没有兴趣,只要你乖乖就范,将你的那些亲兵交出来帮着陛下打江山,本长保证你能好好的坐在王位上。”
“呸。”
支躇显然是不想领这个情,“你是个什么东西,吃里扒外,居然让我倥域的男儿去跟着陞缕行那等龌龊之事。”
“你对得起这片土地上的英烈祖先吗?”
行仝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笑了下,“对得起对不起也就那么回事儿?”
“您有气节,如今不也被本长囚禁在这儿不能脱身吗?”
这位族长虽平日里便嘚瑟惯了,但到底之前支躇还是能压制他的,现在陞缕得势,他便愈发肆无忌惮了。
“您得认清楚,当下这局势,您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
支躇在为多年,早已将这些事儿看淡,“那又怎么样?”
“你杀了我呀。”
行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这人一番,没有回话,反倒是啧啧两声,“你瞧瞧,这浑身上下的,哪儿还有一块好地方了?”
“真是可怜又可悲。”
支躇仍旧不为所动。
行仝笑着起身走过去,凑到他耳边,“你觉得,我会不会让莝然走在你前头?”
支躇眼神儿瞬间凌厉起来,嗖的射过去,“你想干什么?”
行仝仰头狂笑,“还真是沉不住气。”
“看来,这个女人的命,对你来说挺重要啊。”
他转过身子,身后去把住支躇的头,让他看着不远处早已昏睡的莝然,“瞧瞧,你这女人因为你吃了多少苦。”
支躇挣扎着想避开,却是因为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摆布。
“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因为你所谓的气节,痛苦的死去。”
行仝仍旧在努力营造氛围,“你说,将她浑身上下的筋骨一点点剔出来怎么样?”
“用草药吊着她的气息,只等最后一滩烂肉的时候在,再凄惨死去,那痛感,一定可以让我满意,最好还要……”
“别说了……”
支躇出声打断他。
若被剥皮抽筋的是自己,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若是莝然,少一根头发丝儿他都心疼的紧。
这几他能忍过来,已经很是不易了。
行仝偏过头看他,“怎么?王上这是想明白了?”
支躇满脸痛苦,似是在纠结,又像是在尽力说服自己。
许久,倥域王才有些颓丧的开口,与其说是屈服,倒不如形容成万念俱灰的决绝,“我可以将兵士交给你调遣,但是我有个条件。”
行仝就爱看他服从自己的样子,见他软下来,心情便跟着好,“好啊,说出来,我听听。”
支躇也没什么办法,虽然觉得屈辱,可还是很快开口,“你要将我们一家三口都放了,吃穿用度身份名号都不能变。”
“一家三口?”
行仝不是个不会抓重点的人,“哦……还有支凶那个小东西。”
故作恍然大悟状,明显是为了刺激支躇,“王上是疯了还是傻了,以你的谋略,不会不知道你那个好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吧?”
“我能这么顺利的得手,陛下能这样轻易地占了奣域,可都是四公子的功劳。”
支躇闭了闭眼,似是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刚刚事发的时候,他确实也生气,怨这孩子心肠歹毒不顾家人情义,也辜负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栽培和呵护。
只是冷静了这么几天,他那股子火儿已经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强烈的担心,“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