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约莫十点多,江子木又一次不受控制的进入了夜晚emo状态,想要找人倾诉,但又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转嫁到别人身上,尤其是看着wx上丁叮叮那排山倒海般的未读信息跟未接来电,更是自觉亏欠,不想点开。
关于前男友爆料的事儿,仅仅需要几句话,江子木就从大阿福那儿把来龙去脉摸的透透的。楚嫣——这个很久没被摆到台面上的名字,居然以这种抓马的方式再次出现,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这位“自以为”的挚友的背刺,加上丁叮叮的知情不报,让江子木原本不佳的精神状态雪上加霜。
再想想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爸妈,啧啧……算了,那俩的靠谱程度甚至都比不上自己从学校门口随机薅的小孩哥。
至于厉丰,公开声明发了,私人道别也做了,就算是害他受了伤,但自己也被他的粉丝围追堵截的丢尽了脸面,这么一掂量,双方也算是两不相欠。既然如此,当然不能怪人家完美cos六娃了。
一番盘算下来,江子木这才发觉,友情线沉重,亲情线虚弱,爱情线拉胯,自己这短短的二十几年,好像都没什么能真正让自己毫无负担的依赖。
吧嗒。
吧嗒。
掉的这些眼泪,与其说是因为对厉丰的爱,倒不如说是因为对自身天赋异禀的恨;与其说是对自己的可怜,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敬佩。
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如果有,那我的生命会在攀爬失败的那一霎戛然而止。命之不存,坎将焉附?
所以,不是事儿,全都不是事儿。姐有的是力气、手段,跟许多许多的小钱钱。
一想到这儿,江子木觉得又有了些气力,慢条斯理的走到厨房,给自己搞了盘三鲜煎饺,配旺仔牛奶加百利甜,再来一碟麻辣龙虾尾,配两罐桂花白啤,自斟自酌起来。
胃满了,脑子里的念头也多的快要扑出来。江子木的语言和行动能力丝毫没受酒精的影响,只是,那好些好些的话,想要找一个快速的出口。
正自纠结,屋外似乎有些窸窸窣窣的响动。江子木警醒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玄关,正掂量着要不要透过猫眼瞄一瞄,就听见那一声熟悉的“5001快开门”!
好消息!聊天搭子自己送上门了!
坏消息!来的是肖立早!
册那!
某只受惊的小猫抚着胸脯蹦出去两米远,后知后觉的一停顿,反倒是皱着眉头笑了。
下一刻,口罩帽子一应俱全的肖立早被呼啦拽进了屋里。
“诶?这回倒是出乎意料。我寻思着,又得在门外跟你拉锯战呢。”
一张精致的恰到好处的脸,带着拉普兰的北极光,瞬间把屋子映衬的迷幻炫目。扫见桌上还没来得及收的餐碟,跟地上歪着的空酒瓶酒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爱豆王者突然被田螺姑娘附了体。
看着某人把随身的牛皮纸袋往角落一搁,而后自顾自把垃圾一扔,餐碟归位,收拾停当之后,还顺带给自己搞了杯加冰的冻干黑咖,江子木的太阳穴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疼。
“您老……是越来越轻车熟路了。”
“我的确是学习型成长型复合型人才。”
江子木两手交叉,把胳膊往胸前一抱,防御的意味很是明显。
“来干嘛?”
“还能干嘛?我不放心你,必须得来看看。”
“我好的很。”
某只枣抬手指了指江子木泛红发肿的眼睛,又往放酒瓶的垃圾桶飞了个眼风,“你确定?”
江子木微微一怔,扭过脸,话没好气,“您老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咱们呢?”
这个时间出现在老娘家门口,是嫌网络喷子骂的不够脏?还是嫌我的素人生活过的不够一波三折?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这趟来,没被尾随没被抓拍,绝绝对对没人晓得。”
“这风口浪尖的,谁能想到,我敢当天就杀个回马枪呢?”
某位爱豆王者的自信自傲总是体现在点滴小事中。
回马枪最大受害者嫌弃的连眼皮都懒得抬,“看也看过了,您老就保持低调的原路返回呗。”
肖大爱豆的咖啡杯在嘴边停了一会儿,叹口气,痛心疾首道:“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吧……要是我现在回去,可不敢保证返程路上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信不信我放四大名捕咬你丫的?”
“那敢情好。到时候我立马奔离这儿最近的急诊说被蛇咬了——吃瓜群众八卦起来各个都是柯南附体,附近有哪几位绯闻对象,谁家养蛇可不一目了然。”
“信不信我让天神爸爸跟祖师婆婆下场收拾你?”
某人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当初我死乞白赖要讨一口蛊毒喝,是谁一口回绝没留半点余地给我?”
狗不畏亖,奈何以巧克力惧之。
炸毛失败的小猫咪原地一蹲,挠着脑袋几近崩溃。
“亲,您究竟是有多恨我呐?”
“是不是觉得下午我被厉丰粉丝围堵,丢人丢的不够,所以以身入局,鼓励您家枣子林线上线下网暴我呢?”
狗砸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我这次来,正是为了平息枣子林的愤怒——万一有一两个……额,或者三五个不理智粉丝出现在你面前,我也能及时安抚教育,稳住局势,把错误的小火苗扼杀在摇篮里,你说对吧?”
对个屁!
“自然界有什么物质,既是助燃剂又是灭火器嘛?恕我孤陋寡闻了。”
“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拜托,这是我家!从法律意义上讲,我完全可以把你扫地出门好不好!”
“那你扫呗。动静闹的越大越好。”
某人的小鹿眼眨巴眨巴,闪出的微小光亮似乎有扭曲时空的力量,让江子木梦回去年被牛皮糖黏住的晚上。
“我给顾姐打电话。”
“顾妈来了我也不走,指不定到时候还得加两张床。再说了,万一她一着急一上火,暴露了行踪,被狗仔或者私生尾随,岂不是给你惹更多麻烦。”
一边说,肖立早一边慢悠悠的踱步到厨房,把用好的咖啡杯洗了,轻轻挂在杯架上,而后大喇喇的往客厅沙发上一躺,絮絮叨叨,“反正我不走。谁劝我,都不走。”
江子木哀莫大于心死,跟着在肖立早边上落了座,绞尽脑汁的组织了语言,抿抿嘴正想开口,就听见对面又是一枪爆头。
“我不走”。
“我今儿晚上就得呆在这儿。耶稣来了也不好使。”
“我不走!”
“转人工!”
生活枯燥无味,AI模仿人类。
“肖立早,咱俩好好聊聊呗,成年人的对话。”
某人瞬间支起身,摆出个好好学生的造型。
“你这趟,到底来干嘛?”
“我就真的……只是想确认你好不好。”
“谢谢了,我好得很。”
“你的表情可不是那么说的。”
江子木眼皮一抬,用余光扫了某人一眼,“我还不知道,您这位目空一切的华娱爱豆王,也开始学着察言观色了?”
“刚学的。”肖立早一脸严肃,“从认识你开始。”
“别给我整那有的没的。”江子木下意识的舔舔嘴唇,眸子带着愠怒瞪了瞪,旨在告诉某人,他的盛世美颜也有不好使的时候。
“得,得。”肖立早内心腹诽:也不知道这神婆是上辈子戒过毒还是咋地,面对自己这张脸,她怎么就压根没见半点波澜?
“不是来看你笑话的。”老子没那么闲。
“不是来给你惹更多麻烦的。”老子没那么黑心。
“更不是……更不是来……趁虚而入的。”老子也没那么下贱。
某只枣一只手往耳朵边一举,手心朝外,做个发誓的动作,“我真的真的,就是不放心你,必须得亲眼瞧着你好好的才成。”
江子木俩手一摊,语调没太多起伏,“还活着,挺好的。”
“厉丰他……”
“为什么要提他?”
肖立早被这句话问的有点懵。
“因为他是你亲口承认的男朋友,是这场粉丝线下闹剧的木之本水之源,是理所当然现在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江子木莫名有点慌乱,原想着用厉丰的受伤搪塞过去,可转念一想,自己再怎么单方面遮瞒,厉丰跟他的经纪人总没理由无条件配合,以顾遂心的手腕,圈内任何风吹草动,哪儿能逃过人家的法眼?
“下午在小吃店不是已经说过了,没有什么旁的人,早就没了。”
“你们……”
话没说囫囵,就被江子木的表情硬生生撅了回去。
某只枣完全没有预想了的狂喜,反是少有的小心翼翼起来。
这神婆真的这么快恢复单身了?还是说,她怕我跟厉丰较劲儿,搞出些影响厉丰事业发展的花活?
不应该!
肖大爱豆此刻爱因斯坦附体:不论她跟厉丰是不是情侣,我跟厉丰的对家关系都无法更改,事业上的较量在所难免。而我的脾性,跟顾妈的手段,这神婆打一开始就心明眼亮。
在眼下这个特殊的档口,相较于保护厉丰,她江子木应该更想快快打发了我。如果她要说谎,只会把没有说成有,但凡她说没有,那便一定是真话了。
一旦接受了这个推理,某只枣的心里便更不好受了:瞧瞧这神婆为情所伤借酒浇愁的可怜样子,万一她知道其实是厉丰那边鼓动粉丝来这儿找麻烦,岂不是伤口撒盐?
再一转念,寻思着江子木不是不期盼有人出现,可惜的是,自己并不是她希望见到的那个人吧。
质疑,理解,成为!
肖立早想去冰箱拿罐啤酒的心,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叹口气,某人试着进一步为自己答疑解惑。
“厉丰他这次受伤,是因为……祖师……你们教派的蛊毒嘛?”
江子木一时语塞,没料到肖立早会对这个问题如此执着。
“呃……”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某只枣莫名有点火大,“不是说好,前夫哥的命运只有悄无声息的翘辫子嘛?为什么搁厉丰身上,祖师奶奶就蜻蜓点水得过且过啦?”
要是按颜值划分层级,对应不同的恋爱后果,那我肖立早岂不是也不用恨饮蛊毒,也可以死里逃生?
“嗳不对,”某人的记忆力在蛊毒这件事儿上是出奇的好,“之前你不是说,如果前夫哥自愿吃蛊毒,只能活三个月,如果你退出玄学圈,前夫哥也只能活一年嘛?”
“这……”肖大爱豆掰着指头掐算,“从你跟厉丰相识到今天,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月吧?”
江子木只觉得额头跟后脖颈都凉飕飕的,酒已经醒了一半。
“这个……”
“马克思主义警醒我们,凡事都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搞一刀切,不搞绝对化。”
“马斯克主义启发我们,创新思维就是打破常规,重塑未来。”
江子木:快编啊,死脑!
“那个……所以说,每位前夫哥有不一样的前世今生,由此就带出了不一样的因果报应。这就好比……一滴水,落到掌心,跟落到撒哈拉,起到的效果就不一样嘛。”
“福报大的,等于大基数小概率;相反的,就是小基数大概率,那这么一算,自然有的必死无疑,有的……呃…极少数天赋异禀的,就只是擦破点皮全身而退嘛。”
趁着肖立早沉思之际,江子木的小爪子抖发抖发的把额头的薄汗抹了去。
“你先前来找顾妈面试,就说过,我是天选之子,你的使命就是从旁辅助,让我这辈子的人生路走的更畅通无阻?”
江子木:大哥,您倒也不必对我说的每句话都那么上心。毕竟撒谎很累,想环环相扣还不漏丝毫破绽,那就更累了。
“那是不是说明,我的福报很大?”
江子木深深喘一口气,“您老的福报大不大的,我是不敢妄加推断。不过吧,这辈子有您参与我的人生,绝绝对对是我的福气。”
某只枣:这话每个字貌似都不错,怎么连起来说,听着这么阴阳怪气?
“关于蛊毒,我只想多给您提个醒——刚刚的福报论,也只是我的个人推测。毕竟在本派创立至今,厉丰是唯一一条漏网之鱼。”
“我是没机会跟祖师奶奶探讨蛊毒升级改良的话题了,只能用我有限的知识,给出一个看似最合理的解释。”
“但是,”某只小猫咪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两圈,“万一厉丰只是正巧卡在了天道运行的bug上了呢?也就是说,换成任何人,这一次都能逃过改运禁忌的催命符呢?”
“万一plus,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厉丰这次事故,未必是他的最终结局呢?”
江子木的眸子闪着某种奇异的光,让肖立早一时间寒毛倒立,扭脸把沙发上的空调毯扯过来披上。
在脑力全开的这一分钟,失恋加丢脸的伤痛,似乎不药而愈。可还没等江子木给自己竖起大拇哥,瞧瞧不停震动的手机,某只小猫咪的脸不由得重又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