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恭敬道谢:“多谢七皇子关爱,只是不知七皇子口中的萧颜,是……?”
“嗯?你不认识她吗?她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秦煜恍然大悟道:“莫非七皇子说的那位小兄弟是萧颜?”
现在轮到穆渲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轻笑出声:“什么小兄弟,她是萧震萧将军的女儿萧颜,现在在西北大营当差呢。”
不过马上就要跟本皇子当差了,想想就激动啊。
萧颜:你最好能一直激动下去,否则,哼哼……哼哼……
秦煜仿佛才知道:“原来是她啊,数年前我与她有过数面之缘,只是时隔太久,她又穿着男装,一时没有认出来,真是失礼。”
南荣汲清只在旁看着,没有说话,眼中亦没有任何起伏。
车夫冯实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被带回驿馆后,不知道该往哪里站,也不敢闲着,便一直跟着将马车上的人一一抬下来。
他虽然受的都是外伤,没有伤到根本,但到底也被打了好几棍子,强忍着酸疼抬完人,又来了府衙的人找他问话。
田人杰以为冯实是穆渲的人,亲自来问的话,态度和善至极。
冯实哪里见过田人杰这样的大人物,惊得一身冷汗,吓得手脚也不停使唤了,结结巴巴的将事情的始末说完。
待他去找秦煜的时候,还没到门口,就看到秦煜给一个少年行礼问安,等到他听见秦煜口中念着‘七皇子’的时候,直接软在了台阶下,两条打晃的腿怎么也抬不起来。
皇子?那是只在话本里听过的词儿啊,可眼下,就有一个活生生的皇子在眼前,让他如何不紧张?
穆渲和秦煜说完话,让开了一些位置,跪坐在台阶下的冯实这才看清隐在他们身后的南荣汲清。
方才只能看到半个身子,现在没有任何遮挡,厅内灯火通明,将南荣汲清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冯实没有读过书,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但他知道这定然是一位世家豪门的贵公子。
他现在犹记得秦煜刚让自己做车夫的时候,即便只穿着普通衣衫,也挡不住秦煜是一个俊美非常的少年,当时他便想,整个大曦只怕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了吧。
如今竟又出现一个不落秦煜下乘的少年,身量修长,器宇轩昂,想来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现在也迷糊了,这一天,自己这算是走得狗屎运还是好运啊?
太医查看了一番秦煜的伤势,再次看向秦煜的时候,脸上带着些不可思议:“怀公子的伤势虽然及时止了血,但是有多处伤口深可见骨,需要立刻缝合!”
这得是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这般伤口,方才他忙着给那些昏迷的姑娘诊治,见他谈笑间并无其他异样,却不料伤口竟然这样深。
他一开始不知道萧颜是怎么伤的,后来知道的时候心里就很是敬佩,现在又来了个秦煜。
太医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二人当真不愧是出身将门,有子如此,好好加以教导,日后必不会辱没家风。
只可惜,一个是女子,如果是男儿的话,定然前途无量,可惜可惜啊……
一直在旁候着的两名侍女忙扶着秦煜去了房间。
等他走后,直到听不见脚步声,穆渲这才疑惑道:“此人看着不像是无能之辈啊,听说他两个哥哥已经在军中历练多年,如今也都各自掌兵,为什么怀将军却不重视他呢?”
南荣汲清看着离去的秦煜,听到穆渲问话,才收回视线,摇头道:“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外人有怎能知晓其中缘由呢。”
刚一说完,穆渲便想起自己的处境,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也是别人眼里的天潢贵胄,身份高不可攀,但除了皇宫里的那些人,谁知道他的举步艰难?
田间孩童尚且可以光明正大的喊一声娘,自己身为皇子,想跟自己的生母亲近还要藏着掖着,其中的辛苦,说出来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穆渲脸上带着无奈的笑,语气中有些苦涩的味道:“想来他的母亲也是怀将军众多小妾中的一个,所有才不这么得到重视吧。”
南荣汲清没有说话,不过据他所知,怀若亭的母亲好像连小妾也算不上。
穆渲没得到南荣汲清的回应,低声呢喃了一句:“呵,倒是与我同病相怜啊!”
南荣汲清若有所思的看着穆渲,皇子们对皇位的渴望他是可以理解的,他甚至可以容忍皇子们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因为一个上位者并不是心善就可以做好,帝王的心,必须是黑白皆有,可以泽被苍生,也可以杀伐果断。
但是,他不会容许皇子们为了争权,而不顾天下百姓引起战乱。
怀达在西南盘踞多年,与南颖西戎暗中往来已不是一天两天,虽然现在还没有明显的证据,但他的不臣之心已经慢慢浮出。
萧震在京城久待数年,军权被蚕食了大半,如若不是南荣岐高瞻远瞩,力劝皇上由萧震再次镇守西北,有了他的牵制,怀达近年的动作少了许多,否则的话,大曦可能不会像如今这么安稳。
皇上本就对执掌兵权的将军颇为忌惮,尤其是萧震这种,从底层一点点上来的人最能俘获军心,不然他也不会将他从西北调回。
虽然南荣岐的力劝,让兵权重新分布,各方也都有了平衡,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的把握,但也间接导致皇上对萧震的忌惮更深了些。
南荣家是曦朝所有文人的指向,萧家是武将,皇上怎么可能见到这样的两家联姻?
当初的那场赐婚,不过是想借机削掉萧震的军权,皇上又不想落人口实,便赏了他这么一个恩,以免被人说他鸟尽弓藏的无奈之举罢了。
如果萧震没有再来西北,想来日后解除婚约并非难事,但皇上没想到这么快又要重新重用萧震,萧震的军权越大来越大,所以就算到时候他们不想解除婚约,皇上也会想办法让这场婚约作废。
今日怀若亭的出现,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但不管怎样,穆渲没有母家作为靠山,怀达的权势他镇压不了,他想要的助力,决不能是怀达,否则怀达一定会借着穆渲的名义,笼络更多的官员。
到那时,即便穆渲能顺利登位,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