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你为什么说像张志文这样的人不多?“
看着面露疑惑之色的景仁,叶明盛有些可惜的说道:
“张志文虽然醉心q力,利欲熏心,但是此人确是个有能力的人!”
“他在来之前就显然做好了准备,心中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之策,他知道我关心什么,想要他做什么,所以他是有备而来的!”
“而他准备的这些想法也都不错,都确实可行不是那种异想天开一看就不可能的想法!”
此话一出景仁也是感受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向着父亲问道:
“爹,所以你让张志文去做善后,是想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见一向对ZZ不敏锐的儿子,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叶明盛也是有些意外旋即点了点头道:
“没错!”
“张志文的想法,不是他一个人这样想的,那些布政使,知府,县令,十个里面有八个是这样想的,可以说这是一种普遍想法,那种真正为民生考虑,而不是为Z家考虑的人,乃是极少数的人!甚至可以说是G场中的异类!”
“爹,咱们大乾朝有几个那种为百姓考虑的G员?”
对于这个问题,叶明盛则是陷入了思考,片刻之后他才是缓缓说道:
“幽燕按察使楚知易算一个,左都御史玄一丰算半个!”
见父亲只说出了一个半就不说话了,景仁也是有些意外的讲道:
“爹,朝廷里几千名G员就一个半吗?”
“应该不止一个半,但是我见到的G员中,能把民生放在首位的也就这一个半吧·········”
“崔老尚书,还有古先生都不是吗?”
“崔绍他心里面自始至终都是把崔家的利益放在首位的,其次才是朝廷的利益,再次才是民生,对他来说百姓能够吃得上饭,按时为朝廷提供钱粮就很好了!”
“至于百姓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吃的是高粱米,还是糙米,穿的是新衣服,还是打补丁的衣服,他就不在乎了!”
“至于古三思,他曾经或许将民生置于首位,但是现在他已经变成他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说完叶明盛也是有些唏嘘,他曾经以为在自己的引导下,古三思能够走向和自己相同的道路,但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尽管古山师还有一丝良心,但他的想法仍旧受时代局限性的束缚。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扶持他做改革派的领袖让他不能回头,恐怕他现在早就已经洗清了身上改革派的标签。
就在叶明盛感慨之际,景仁神情也是十分的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无论是崔绍还是古三思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人,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在父亲眼里竟然是这样的形象,想到这里他又是有些不甘心的继续问道:
“爹,督察院的那些御史呢?古先生跟我说过那些御史很多都非常的清廉,他们很多人都不畏q贵,经常为普通老百姓请命···········”
叶明盛闻言微微一笑道:
“古三思说的没错,都察院的御史,翰林院的学士,基本上是朝廷当中最清廉的群体了,相对而言地方上那些县令,知府,布政使则基本上没有几个屁股上没有一点儿屎的!”
“景仁你知道为什么这样吗?”
“因为天高皇帝远,县令知府布政使拥有很大的实q?”
“景仁你说的没错,自古以来中原王朝的组织架构的一大特点就是一号负责制,这样的组织架构赋予了一号非常大的q力,你辖区的那些商人想要办成什么事,都要得到你的首肯和同意,否则你可以有无数种办法弄得他家破人亡千金散尽!”
“翰林院的学士,都察院的御史之所以清廉,我觉得不见得他们的道德水准就比那些县令知府布政使高!”
“你要知道想收礼,得首先得有人给你送礼,没人给你送礼你又怎么能收礼呢?”
“督察院的御史只有监督q,没有行Zq,翰林院那些学士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主要负责的就是编撰书籍,几乎是没有任何实q的,那些商人都是十分现实且非常精明的,对他们而言你手中的q利,不能帮助我办事儿,我又何必给你送礼呢?”
“你记住商人送礼都是讲究回报的,他们在你身上付出多少,将来都是想要赚回去的,赔本儿的买卖,这些人是从来不愿意做的!”
景仁闻言也是恍然大悟道: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些清流之所以清廉,不是因为他们道德水准高,是因为他们手上没有实q?”
“不能说完全没有实q,只能说实q十分有限,所以那些商人不愿意给清流送礼!你给县令知府布政使送礼,他们随便签个字儿,批个条子,打个招呼,你可能几倍银子都赚回来了!”
“但是你若是给清流送礼,你这礼就很难很长时间都收不回来!”
“还有就是世界上大多数的人贪的都是q,财,色,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他们对q利,对金钱,对美色都没有兴趣,他们想要的是名望,他们梦想着青史留名,被后人所称赞,所以这也就有了沽名钓誉这个成语!”
“督察院翰林院这些清流当中很多人都是沽名钓誉,他们贪的不是金银美色而是名望,这种人看似清廉,但是实际上危害不比那些贪G小,甚至这些人比那些贪官更加的固执,更加的执拗,非常的容易钻牛角尖!”
景仁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抬起头看向叶明盛询问道:
“爹,有没有一种办法彻底的改变这一切,让这些人心中都把民生放在第一位?”
听到儿子这样一个有些天真的问题,叶明盛摸了摸他的头道:
“从人性上来讲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人性都是自私的,大家都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谁会无缘无故的把别人的利益放在自己之前呢?”
“不过如果采取一些做法的话,可以让这些人对百姓的生活更加的上心!”
一听这话景仁来了兴趣旋即便是问道:
“爹,什么做法啊?”
“你还记得我教过你的那句话吗?q力只会向q力的来源负责,所以他的q力不来源于你,他又怎么会对你更上心呢,让他手中q力来源于你,他自然会更关心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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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京府衙
班房里易京总捕头之一的杨涛,正神情恭敬的向着面前的易京知府白长久做汇报。
“大人,这两天我们组织超过两千名捕快和差役,对西城区西十七胡同周围进行了大规模的围捕,我们挨家挨户进行了搜查,但是并没有发现那名杀手踪迹!“
“不过在易京城外西郊,有一名捕快,两名差役在夜间巡逻时被杀,杀手动作十分的专业,迅速,我去勘察过现场,虽然两次杀人的方式不一样,但是从现场的一些细节来看,我觉得杀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听到杨涛这么说,白长久忍不住打断他道:
“你想要跟我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这个杀手已经逃到了城外?”
如果是被其他人这么粗暴的打断,身为易京总捕头的杨涛,一定会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冒犯自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但此时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白长久,杨涛心中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有忐忑和不安··········
尽管很不情愿承认,但此刻面对白长久的目光,杨涛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低头说道:
“卑职无能请大人赐罪!”
听到这个回答,白长久二话没说抓起桌子上的卷宗便是扔向了杨涛。
尽管以杨涛的武功,躲避飞来的卷宗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此时的杨涛却是不躲不避任由卷宗打在自己的身上。
与此同时杨涛耳边也是传来了白长久的愤怒的责骂声。
“废物!全都是废物!府衙养你们有什么用!”
杨涛闻言也是十分愤怒,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羞愧的低下了头。
看着杨涛低头不说话的样子,白长久心中的无名火更是升腾,但作为易京知府,他还是保持了一丝理智,没有完全被情绪所左右,就在这个时候,杨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旋即便是开口讲道:
“大人,我们虽然没有抓到那个杀手,但是我们发现了那个死者的身份!”
“死的人是谁?”
“根据我们的调查走访,死的人是万福票号的二掌柜赵大海!”
此话一出白长久也是神情一肃道:
“你确定死的人是万福票号的二掌柜?”
“大人,万福票号在江南非常重要,那些大商号都经常需要从万福票号拆借银子,所以他们和万福票号非常的熟悉,这个赵大海也是江南商界的一个知名人物!”
“我今天已经找了五个江南商人,前来府衙查验,尽管赵大海和往日的形象有了一些变化,但是他们都能够认定,那天被杀的人就是赵大海!”
此话一出白长久也是陷入了沉默,那天事情发生后他把事情呈给了内阁,内阁做出了禀告陛下的决定。
但是据他所知,这个决定虽然做出了,但是事实上内阁中其实也有一些其他的声音,这些人觉得仅凭一份残信,就断言万福票号出现了一百万两银子的亏空,实在是太过儿戏和武断了,所以这些人觉得应该先确认事情的真假,再禀告给陛下。
但是最终崔绍考虑到,亏空的银子实在是太过巨大,事情的影响也是非常的恶劣,因此万一事情是真的,他们没有及时将消息上交给叶明盛,到时候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崔绍还是决定将这封残信交给叶明盛来处理。
而现在若是这能够确定,准备将这份信交给左都御史玄一丰的死者乃是万福票号的二掌柜的赵大海,那就说明这封信还是有很强的可信度!
想到这里白长久也是追问道:
“赵大海,他来到易京就是为了举报孙文恒吗?”
“大人,目前赵大海怎么来到易京,什么时候抵达易京,都还在调查当中,不过我从那些江南商人口中了解到,这个赵大海他和孙文恒之间,曾经有过有些不愉快,孙文恒在万福票号作风很是霸道强势,他还收拾过赵大海···········”
“收拾过赵大海?”
“嗯,具体来说就是孙文恒是大掌柜,赵大海是二掌柜,孙文恒就在工作中找赵大海的茬,所以有可能就是这个赵大海被收拾后,心存怨恨所以跑来易京想要举报孙文恒!”
“照你这意思,孙文恒就是派杀手杀害赵大海的那个人了?”
面对白长久的这个问题,身为总捕头的杨涛沉吟了一下十分谨慎的说道:
“大人,孙文恒确实不能排除这个嫌疑,但是目前没有确凿证据能够嫌疑指向他!”
白长久闻言想了一下说道:
“我记得这个孙文恒好像不光是万福票号,他在易京还有别的产业?”
“大人您说的没错,这个孙文恒原本开了一间大盛昌的商号,后来为了避开陛下的名讳,这个大盛昌便是改为了大德昌,孙文恒当上了万福票号的总掌柜后,便是将大德昌交给了他儿子打理!”
“大德昌这几年在易京发展十分迅速,在易京的很多地方,都是买下了商铺,目前大德昌在易京共有十五间商铺,其中还包括厚德大街的一处商铺!”
听到这话白长久不由冷笑一声道:
“看来这个孙文恒没少捞啊,比我们白家在易京店铺都多!”
一旁的杨涛闻言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敢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待着白长久接下来的询问。
很快白长久就是继续问道:
“赵大海的事情,统调处那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