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趁着其他各营正在赶赴战位的空档,召集麾下众将训话:“你们在相公庙憋了俩来月,天天嚷嚷着要打出去,俺一直压着尔等不许你们瞎搞。
可今儿个……俺给你等这个机会,让你等杀他一个痛快!”
“但有一点你等可得给俺记好、记牢喽。”
陈铮的话锋忽然一变,朗声说道:“半日。俺只给你等半日时间,如果天黑之前还不能攻破朱仙镇的北门,你们连饭都没得吃,就给俺接着打,一直打。”
他最后更是吼着说道:“白天打不下来朱仙镇,就给俺打夜战,打他一个通宵,月上中天的时候,如果还攻不破北门……那咱就亲自冲上去,瞧一瞧,他朱仙镇的北门有多硬。”
前部千总宋山铨第一个站出来,高声喝道:“将爷,俺前部请战,愿打头阵。”
陈铮看了他一眼,没有表态……
中部千总周三平也跨步出列,单膝跪地,抱拳请道:“将军,中部请打头阵!”
紧接着,后部段庆忠、左部雷克俊、右部潘成吉等千户也先后出列,纷纷请求率部打头阵,为大军开路,更保证不攻破北门,绝不退兵。
陈铮冷峻的眼神扫视了他们一遍后,才沉声说道:“你等有决死之战心,这就已经够用了,至于哪个来打头阵,也用不着争,保证你们都能打个痛快仗。”
他说完便转身来到一张简易的朱仙镇地形地势图前,道:“都起来,准备领任务吧。”
五位千户立刻起身走了过来,就连副将于金、田明遇也跟着过来了。
陈铮指着地图上的北门位置,说道:“黄安,你将炮车上的火箭匣都卸下来,全部集中在北门正面位置,待开战后一刻钟后,一股脑的全给我打出去,一个不留。”
“喏。”黄安接令道。
“还有车架司的小炮,以及随军的其他小炮,也都给我对着北门,提前校准好射程和射界,开打后第一时间对准了北门,就往死里轰!”
“喏。”黄安的声音变大了些。
“北门那边,留车架司的把总负责即可,你带着炮司的所有大小火炮,到北门东面寨墙前,预先校准了炮击方位,瞄准这里……”
陈铮说着就在地图上指着一处点位,这才继续道:“此处是去年修的新墙,不比别处厚重,待开战一刻钟,北门那边火箭大起的时候,你这边就开始炮击……”
他瞪着黄安,沉声道:“别给我省炮子,炮管不红、炮子不打空,不许停。”
“喏!”黄安用最大力气喝道。
陈铮这才看向前部千总宋山铨,道:“宋山铨,你率前部战士主攻北门,咱们只有一架撞车,另外两架都是样子货,你在炮击停止后,先推着那两架样子货上去,消耗贼军体力、士气、弓矢和炮子,最后才推出真的撞车。”
“喏。”宋山铨大声接令。
却听陈铮又对他交待道:“你部打的是佯攻,以吸引贼兵为主,打得要激烈,但也无须打得太猛,要尽力避免过多的伤亡,能攻破北门更好,但亦无须过于强求。”
“喏。”宋山铨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显然心中感到些许失望。
陈铮只是笑笑,并未理他,转头对着段庆忠,道:“段庆忠,你的后部攻打北门西侧寨墙,我给你五架云梯和二十架长梯,你以铳兵压制寨墙上的贼人,以盾兵登梯攻城。
同样是以吸引和牵制贼兵为主,能攻上寨墙当然更好,但也无须强求,以免过多的伤亡。”
“喏。”段庆忠也接了军令。
这时,陈铮的目光转向了周三平,对他说道:“周三平,你主攻北门东侧寨墙,待炮司轰开口子后,你带领中部的战士第一波杀进去,记着不要同贼兵恋战,要直奔北门方向冲,第一时间打开北门,放大部队进去。”
“喏!”周三平接令的声音很大。
陈铮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徐进勇的身上,笑着说道:“进勇,可要委屈你一下,暂时受俺的节制指挥啦。”
陈铮虽然话说得十分客气,但语气却尽显威严,完全容不得徐进勇有任何拒绝的意思。
徐进勇自然懂得这是陈铮给自己的面子,当下上前一步,单膝跪在了陈铮身前,抱拳道:“进勇愿听陈将军将令,绝不辱命。”
陈铮微微一笑,直接说道:“进勇,你率羽林骑驻扎在朱仙镇北门东侧,待周三平的中部冲进豁口后,你部紧跟着冲进去,若不利于骑兵行动,就牵着战马进去。
你部进去后分作东西两路,去接应国栋和王朴总兵的人马。”
“喏。”徐进勇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力量。
“于金,你率中军骑兵跟在徐进勇后面,进去后直向南面冲,去接应知策将军。”
“喏。”
最后,陈铮看了一眼田明遇,道:“明遇,你领左部、右部,为总预备队,随时支援各方战场。”
“喏。”
“好啦,各位都已知晓自己的任务,可还有不明白的么?”
“没有……没有啦!”
“大家请记住俺说过的话,此战‘只许胜,不能败’,不攻下朱仙镇,绝不收兵,白天打不下,晚上就接着打,你等都省得了么?”
“都记下啦。”
“好。”陈铮大手一挥:“都各自归营准备去吧,午时三刻,全军总攻朱仙镇!”
…………
高一功早已知道朱仙镇外有大量官军,更是从谷英的口中得知,这股官军足有过万之数,且十分悍勇敢战,甚至连总哨刘宗敏都颇为忌惮。
但他并未感到十分焦急,只因朱仙镇被其经营日久,镇外壕沟交错,更有高高的寨墙防护,且己方光是战兵就有三万余众,此外还有青壮厮养、饥民三万之多……
这还没算上谷英带来的近万贼兵,区区万余官军,就算他们再是凶悍,又能如何呢?
不过,出于稳妥起见,他还是做了一番安排部署……
北门这边是高一功亲自坐镇指挥,东面就交给了谷英负责,西面则是李岩的弟弟李侔负责指挥,而南面便由张鼐和张洪两人负责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