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真的能把我师尊请来，最多也只能延缓侵蚀时间。”
少米的师尊，初代红雀剑，琉璃圣火无极明净真君。
“黄玉真君掌极致杀伐，号称无物不斩……你觉得，以她的力量，能否斩断【原初之光】性命？”
亚瑟无言以对。
以他的眼界认识，对合道之上根本一无所知。
“我告诉你，答案是，绝无可能。”
“【原初之光】与【匍匐深渊】，根本是灰海的组成部分，无法分割的现象。”
“如果不能从灰海中彻底根除这两类现象，那么崇拜它们，遭到侵蚀的存在，就会生生不息，杀之不尽。”
“你今天能挡住来袭者又如何？”
“千年万年以后，还会有新的强者和文明带着【神授日】打过来。”
少米此刻受制于人，为了保命，只得不做保留地和盘托出。
在他看来，与原光和深渊对抗，没有未来可言。
呵呵，话不能说死，也许权限者能看到某种自己看不到的未来？
也许无限遥远的某条时间线上，存在有【原初之光】陨落的未来？
和自己这些“自由民”不同，往生种们拥有非同寻常的诡异认知。其力量不是源于夺天地造化的修行，而是“站队”。
抛弃身为生灵的部分性质，换取多元宇宙底层权限。
“好说歹说，反正我劝你早点打包跑路。”
少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飘浮在半空。
既然路希瑞亚要利用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如放松点。
该紧张的是路希瑞亚，毕竟是他母界。
……母界，母界啊。
这种感觉是什么？
怀念？
感伤？
少米脑海中闪现过一幅幅画面。
无可抵御的灾难。
天空撕裂。
大地崩溃。
种种惨状，仿佛发生在昨天。
受到原光侵蚀的位面，除了彻底毁灭，别无他法。
灰海之子，多元宇宙两大终极概念之一。
它们庞大根系的末端，默默无闻的边境支流，同样拥有无可抵御伟力。
亚瑟深吸一口气，脸色不是很好看。
“除了毁掉目标位面，还有什么办法？”
“对对，毁掉目标……能不能别随随便便读心？”
“我猜的，没读心。”
“方法其实有很多，比如伪造新的位面作为替代品，封锁周围灰海海域，设置结界禁域，以及最简单的——”
“一次又一次，正面击溃来袭者，守护位面直至其自然寿命终结。”
“果然。”
亚瑟摇了摇头，双臂交叉，开始盘算。
长达20分钟的沉默。
“嘛，事已至此，我只能奉陪到底了——啊，别盯着我看，别读心，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跟你拼命。”
“说了，没读心，我现在根本没心思管你这那。”
少米凑上前，揽过亚瑟肩膀。
亚瑟一脸嫌弃，推开他的脸。
“滚滚滚，离我远点。”
怎么回事这家伙，刚才还很抗拒的，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适应真快。
今天被挟持能适应，是不是明天当起狗来也麻溜？
“呐，路希瑞亚，我感觉有些违和的地方。”
“违和？”
“听你的语气，【神授日】已经出现一段时间了吧？”
“没错，具体多少淅沥时不清楚，差不多两三次任务时间吧。”
“任务执行时间？太模糊了，我又不是权限者……行吧，先带我去你的位面看看。”
“你当然要去，不管你想或者不想。”
说着，亚瑟抓起道人肩膀。
“嗯？现在就走？”
“事不宜迟，我得回去看看情况。”
“走之前，不先和老情人温存下？”
亚瑟眼皮一跳，五指收紧。
指尖洞穿少米的肩胛骨，强大杀意压迫向他本就虚弱的精神。
“疼疼疼！喂喂，别冲动啊，我还有利用价值的！把我搞死了谁来帮忙对付原光！”
“再说废话，我可以让你只能用屁股说话。”
怎么动不动踩下雷点，踩着玩吗？
这货是不是当副人格自闭久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不理少米抱怨喊疼，亚瑟就这么拽着他钻进时空裂隙。
……
【塑钢世界】
克图格亚联邦。
“讲道理，路希瑞亚，没必要这么抗拒。”
“入世属于修行方式的一种，我认识很多半仙、人仙、红尘仙，天天混迹凡俗，像凡人那样经历生老病死，人生百态，修为照样涨。”
“有的甚至生育出小聚落，后面渐渐发展成国家。”
“生育！对，为什么不尝试生育呢？繁衍是生物本能，和吃喝一样，没什么好抗拒的，应该积极拥抱，体验生命。”
“还是说那什么，想往太上忘情的方向发展？把亲族朋友下属领民全部杀光，抽出魂魄炼制法器？”
“太上忘情最好先培养感情，等到感情升华再杀，效果最显着。正所谓爱之深，痛之切，要杀就杀最爱最亲近的。”
“多米当时一直在遗憾，他认识的生灵全死完了，想修太上忘情都修不动……”
耳边有个苍蝇一直在嗡嗡振翅，亚瑟干脆屏蔽听觉，当它不存在。
死猪不怕开水烫。
吃定亚瑟不会杀自己，再怎么惩处威胁，少米都没点反应。
现在说话嘴都不用张，都是从屁股那发出声音。
“好了，闭上你的嘴，先跟我去找一个人。”
“找人？直接传令它过来不就行了？”
少米有些疑惑。
感应中世界烈度不高，并非大型位面，路希瑞亚应该早就完成一统，称王称霸了。
以他们的力量层次，统治数个位面都算是正常情况。
“什么人还得你亲自去见？会预言的大贤者？”
亚瑟斜了它一眼。”
“我不是文明主流，更像旁观者。”
“明明是母界，却要旁观？旁观还要拯救它？”
太矛盾了。
“能救则救，救不了，也得保证全面战争开启，玉石俱焚，不给原光留下任何好处。”
周围场景变得模糊，蓝天白云混杂成模糊色块。
两个人在空间中快速移动，周围像是静止下来一般。
“……不愧是权限者。”
少米默然，心下感慨万分。
往生种的思考方式，与位面内土着完全不同。
它们像是没有个人利益，又不会站在文明角度考虑。
为了某个抽象的目的，彻底执行到底。
说实话，从旁人角度看来很难理解。
有点诡异。
它们，简直不是生物。
拟似生物？
反正是类似生物，又不完全是的某种东西。
亚瑟闭上眼睛，凭着感觉移动。
【安·莫伽（An·morga）】
善变者。
无常妖精。
塑钢师的顶点，【四席】之一。
它在属于塑钢师的世界，没有确切的位置。
之后的历史，很可能不会给它留下大段的描述。
【庄】企图领导世界，它的目的显然是【广礼】，创造理想世界。
【天】作为武力担当，【唇】准备后路，剩余全体塑钢师作为战争的基本单位。
【安】呢？
它又做了什么？
不仅是没用，还很可疑。
可疑到声称知晓自己的底细，至此已经算得上是威胁了，这种货色没有任何留着的理由。
若不是【奥法国度】出了问题，【安】早已被他彻底杀灭。
永不超生！
任何对战争没用，甚至造成阻碍的人、事、物，全部要粉碎掉。
假设它真的知道我的底细，那我今天过来，估计也在计算之中。
但那又如何呢？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唯一需要做的，是用最快速度进攻！进攻！
命中敌人要害，不给它喘息机会。
高度移动中，两人迅速离开克图格亚联邦疆域，所过之处没有被任何生灵察觉，仿佛不存在于物质世界。
地面上的人无法察觉，但又莫名感到胸口发闷，有种无比难受的压抑感。
大难临头的恐怖。
远在大陆架另一端的人，都无法避免黑云压城的恐怖压力。
鸟兽离开栖息地，胡乱冲撞。
天气系统整个紊乱，大地磁场发生异常。
以两人的行进路线为中心线，所过之处，地面上，空气中，甚至水底地底，一些肉眼看不见的小型生物突然爆体而亡，食物链底层被无意识散发的力量波纹抹去。
对于“不应该”存在于世的两位规格外强者，整个自然环境，包括位面本身，正在发生排异反应。
位面意志反复扫描，本能地想把异常存在排除体外，可找寻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飞越山脉和海洋，在短时间内横跨大陆板块，来到一处荒芜原野。
绿色草原在这地界变得稀疏，再往前已经是沙化的土地。
干枯、贫瘠。
稀稀拉拉的枯黄草木在大风中摇曳，贴着地乱晃。
传说中，在荒芜之地，有可能看到无常妖精的背影。
万物凋零，枯萎衰败，正是深秋向冬的时节具现化。
“到了。”
亚瑟停在荒漠化的土地上，少米紧随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周围。
他倒是不在乎，抱着观光旅游的心态。
“哼！我既已到，还不滚出来迎接？”
话音未落，灰雾冲天而起。
如同打开神话传说中的异界之门，滚滚能量狂流形成万米直径的巨大光柱，横向朝着四面八方覆盖过去。
渲染！侵蚀！
灰雾渗透进每个角落，搜寻所有可能的藏身之地。
此地环境恶劣，无人居住，属于无主之地。
塑钢世界还有很多类似的地方，要么自然环境极度危险，要么干脆是创世战争的古战场，残留着极其严重的能量辐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