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警部看到“突击警察”的表情,立刻意识到,江夏恐怕说对了。
他于是努力消化着江夏老弟刚才的那句话:“戏剧?死者难道是在演戏?可是……他确实死掉了吧。”
江夏看向早乙女窗华:“我记得你之前说,本田先生和死者关系不错,但半个月前,筹备这场派对的时候,他们突然大吵了一架?”
早乙女窗华怔了怔,茫然点头,不知道这和眼下的这一出戏剧有什么关系。
江夏:“他们当初的争吵,恐怕也只是今天这一场谋杀计划的一部分——在决定筹办这场聚会的时候,本田先生就向死者提了一个点子。
“他希望死者能配合他,上演一出争吵之后,开枪杀人然后自杀的戏码。”
“假面超人”和早乙女窗华先是有些难以理解,但很快,两人就明白过来,喃喃道:“三岛他……确实很喜欢恶作剧。”
——就像今天,如果三岛没有被他自己爆头,那么两人能想象出他站起身后,表情会有多么愉快。
江夏:“本田先生跟死者认识了半年多,很清楚他的爱好。所以在提出这个点子,并被欣然采纳之后,本田先生就开始筹划自己的谋杀。
“他想办法弄到了一把枪,然后比照着那支枪,买到对应的玩具模型,再填充改装,好让玩具枪的质感,变得像真枪一样。
“然后他又改装了两种子弹,其中一种是空包弹,而另一种则是装有弹头的实弹。
“模型枪里装着的,当然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空包弹,而真枪里装着的,是能杀人的实弹。
“做好这些准备以后,本田先生就把那把假枪给了死者,两人私下里彩排练习,好在今天吓在场的众人一跳。”
顿了顿,江夏余光扫过一旁的少年侦探团,又回过身对本田修道:“这几个孩子看到你的时候,表情有些惊讶,你们好像不是第1次见——在来会场之前,你们曾经在附近遇到过吧。”
三个小孩:“!”
……和江夏哥哥说的一模一样!在来这里之前,他们确实在附近的神社里,看到了这个扮成了“突击警察”的大哥哥!
“江夏哥哥的观察力真的好强啊,我们当时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圆谷光彦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紧跟着却又觉得不对:等等?也就是说,江夏哥哥其实一直注意着他们的表情??
短暂的沉默片刻,一位小学生擦擦额角的汗珠,悄然立正了一下:“……”果然,在有江夏哥哥存在的地方,装成乖孩子是对的,不能因为他没有直勾勾看着自己,就松懈下来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旁边,正在帮警方下班的侦探,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
江夏继续着:“平时练习的时候,三岛先生用的一直是假枪和空包弹。
“而今天,在派对开始之前,你又和他约见了一次。这次见面的时候,你借口要帮他检查模型枪,把他手里的假枪,和你手中的真枪换了过来。”
目暮警部听到这,终于明白了过来:“也就是说,现在本田先生身上的这一把模型枪,是死者之前用来练习的假枪?……可是模型枪的枪口是封着的,真枪却没封,这么显眼的特点,死者居然没有发现。”
江夏:“那把模型枪的枪口,是在调包过来以后,才被本田先生封上的。
“另外,为了让自己随身带枪显得合理,本田先生还特意在出席这一场化妆派对的时候,选择了‘突击警察队’的身份。
“同样,这个身份也能让他很自然地穿上防弹衣。而为了方便死者瞄准,在死者持枪登场以后,本田先生还特意往旁边走了几步,走到了空旷的地方。”
早乙女窗华和“假面超人”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一切,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同学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思。
忽然,“假面超人”想起什么,心怀希望地反驳道:“可即使外表再像,真枪和模型枪也有很多不同——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么在开枪击中本田之后,三岛应该会发现自己用的手枪有问题吧。”
江夏摇了摇头:“本田先生只要在彩排的时候,把中枪的模样演得像真的中枪了一样,再把模型枪的声音调大一点就行了。
“开出第1枪以后,死者发现不管是枪声,还是本田先生中枪的反应,都和平时非常相似。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察觉出微妙的异常,他也会说服自己剧本没有问题,继续往下演出。
“人都有惯性,演员更是这样。只要经历的排练够多,那么一旦舞台开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会下意识地把属于自己的戏份演完。”
假面超人:“……”
是啊,筹划了足足半个月,一登场就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而等开出第1枪引燃全场的气氛以后,就算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突然叫停——别说喜欢恶作剧的三岛了,“假面超人”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发现就算是自己,恐怕也会反应不过来,按照剧本顺着往下演。
早乙女窗华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抿了抿唇:“可是,这只是你的猜测吧。实际情况也可能是他们真的有过节,而本田也真的碰巧想扮成‘突击警察’。”
江夏指了指死者的的脑袋,问她:“死者自杀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他的举动很奇怪?”
早乙女窗华茫然地想了想,最终还是小声承认道:“非要说的话……他自杀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旁边,“假面超人”倒是想起了什么:“三岛自杀的时候,枪离脑袋特别远——但我平时看电视剧,里面的人自杀时都会把枪口抵到头上,防止射偏。”
江夏点了点头:“即使是空包弹,开枪的时候,枪口也会有火花闪现。如果枪口离皮肤太近,很容易留下灼伤——真正想要自杀的人不会在乎这点伤痕,但很显然,三岛先生并不想真的杀掉自己,所以他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