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日这天,莫斯科的温度骤降到了个位数,即便如此,受邀的卫燃和穗穗还是准时赶到了观礼现场。
只不过,这一次卫燃和穗穗却并非以“夫妻”或者“情侣”的名义出现的——虽然他们看似巧合的坐在了一起。
相比胸口挂着那枚友谊勋章的卫燃,穿着礼服的穗穗却以家属的身份搀扶着身体依旧硬朗,而且换上了二战苏军制服的尼古拉老爷子。
这位老人的胸口没有挂任何的勋章,但是他的手里却拿着当初卫燃送给他的那台来自顿河战场的徕卡相机。
同样受邀坐在这里,坐在卫燃另一侧的,是列宁格勒围城战里幸存下来的孤儿佳琳娜,这显然是某些有心人的特别安排。
这个同样身子骨硬朗的老奶奶在胸口挂满了各种苏联勋章,她甚至偷偷给卫燃带来了一小瓶她的丈夫亲手酿造的伏特加,并且直接带进了观礼现场。
显而易见,作为二战,尤其是列宁格勒围城战的幸存者佳琳娜老太太,以及保卫斯大林格勒的顿河战役守卫者尼古拉先生,他们在这个并不算暖和的天气里整一口白的暖暖身子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手里拿着一台宾得相机的卫燃可是门儿清,这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和镜头盯着他呢。
他不但要在这种场合上和穗穗这个俄罗斯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而且也要多少绷着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都没来得及把佳琳娜老奶奶执意递来的酒瓶子塞进怀里,便被尼古拉老爷子伸手“借走”拧开,并且在闷了一口之后随手递给了旁边另一位看着比他还年迈些,而且胸口挂了不少苏联勋章的老兵。
这看似随意的动作,也让原本是送给卫燃的酒瓶子,变成了让他帮忙递给尼古拉——即便尼古拉先生和佳琳娜根本就不认识。
“这鬼天气确实需要喝一口暖和暖和”
这位老兵说话间已经对瓶吹的来了一口,并在将酒瓶子递给旁边的另一位老兵的同时说道,“我参加过41年的红场阅兵,当时我比这个小伙子还要年轻些。”
“你能活到今天运气可真好”尼古拉如实说道。
“活下来是痛苦的”
这位老兵摸了摸胸口的那些勋章,颇为怀念的说道,“那次阅兵,如果那些没能回来的人也能喝上一口伏特加就好了。”
“是啊”尼古拉叹息道。
“你的勋章呢?你怎么一块勋章都没有?”这位老兵好奇的问道,“当年你在哪里?”
“卖掉了,早就卖掉了。”
尼古拉随口敷衍了一句,“当年我在顿河,伏尔加格勒郊外的顿河,我负责帮战地邮局送信。”
“苏联解体的时候卖掉的?”
这位老兵似乎自己找到了答案,一边从胸口拆下一枚二级卫国战争勋章一边说道,“那确实是一段艰难的日子。”
话音未落,他已经艰难的探身凑近了些,也没管尼古拉是否同意,便将那枚勋章递给了穗穗,“好孩子,给这个老家伙戴上这块勋章吧,哪怕为了那些没能活下来的卫国者。”
“谢谢”
尼古拉愣了一下,赶在有些不知所措的穗穗说些什么之前接过了那枚勋章,将其戴在了自己的胸口。
与此同时,克宫的自鸣钟开始报时,阅兵正式开始,卫燃也举起手里那台巨大的相机,朝着他能看到的一切感兴趣的事物时不时的按下了快门。
就像某个小布尔乔亚人渣诗人的学生的某句诗一样,忙着用老相机拍下一张张照片的卫燃,也在此时成了别人镜头里构图的一部分,顺便也成了屏幕前一些人的话题。
无论外界对卫燃如何评价,在结束了阅兵观礼之后,他和穗穗先搭乘季马的私人飞机将尼古拉先生送回伏尔加格勒,随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堪称大本营的喀山。
接下来卫燃虽然闲下来了,但穗穗却要格外的忙碌。
当然,目前来说,比穗穗更忙的,其实是草创不久的无名剧团。
自从五一假期各自的首演获得成功之后,三个戏班子便相继接到了演出邀请。
如今,他们才刚刚结束在苔省的第二场演出,接下来,他们将结伴赶往招核的几座城市进行第三场演出。
就像当初某些人承诺的一样,他们绝对不会缺少演出机会。
不说别的,在结束了招核的演出之后,他们便要立刻动身前往美国,接下来还有伏尔加格勒和柏林、巴黎乃至西班牙和菲猴国在等着他们。
毫无疑问,邀请他们进行演出的,基本上都是金羊毛组织的成员,至少名义上是她们。
“我要去工作了”
喀山卡班湖畔的家里,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赖在卫燃身上不肯动弹的穗穗闭着眼睛说道。
“要不然再休息一天?”卫燃抱住怀里的姑娘问道。
“不能休息了”
穗穗不情不愿的直起身,打着哈欠说道,“最近要忙着花钱呢,那些钱在账户上多躺一分钟就要多损失一大笔钱,要赶快花出去才行。”
“有什么方向了吗?”
卫燃抱着怀里的姑娘站起来,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问道。
穗穗似乎很满意这个人形坐骑,索性重新勾住卫燃的脖子趴在怀里说道,“毛子这边和羊圈那边都还好说,无论是因塔、下通古斯卡河流域还是格列瓦的热带水果生意,都能把属于这边的那一部分钱花出去。”
“国内不好说?”
“国内我打算做地主”
穗穗打着哈欠蹦出个吓人的决定,“以你的名义做个地主。”
“怎么个地主?”卫燃饶有兴致的问道。
“包地,种粮食种菜种大棚搞养殖深加工。”说起这个,穗穗仿佛一瞬间又来了兴致。
“这能赚钱?”
卫燃狐疑的问道,别的不说,搞种植这些,在毛子远东的成本似乎更低。
“我总不能帮着给你发奖牌那位去开发远东,那不成了资敌了?”
穗穗压低了声音,贴着卫燃的耳朵用母语低声说道,“但是毛子的餐桌上只有土豆糊糊大列巴和热带水果怎么够?尤其冬天,不得整几个反季蔬菜尝尝?”
“所以...在国内种?”卫燃错愕的问道。
“我都想好了”
穗穗眉开眼笑的说道,“珲春口岸离海参崴那么近,干脆就在那边弄个农产品出口,然后那笔钱管它干净不干净的,全都投到黑土地上搞种植养殖。”
“不是说投资不过山...”
“那是他们废物”
穗穗格外的自信,“守着羊圈国和柳波芙她老家还有毛子这仨饿的眼都绿了的大肚汉,就不愁粮食换不来我想要的东西。”
穗穗想要什么,卫燃没有追问,只不过想想她投资开矿的积极劲儿大概就知道她的胃口了。
眼见这姑娘来了心气儿,卫燃也不再劝,在楼下被喂了狗粮的几个姑娘明里暗里的白眼儿中,直接将她给抱到了图书馆二楼的办公室里。
眼瞅着对方估计要忙一段时间,已经闲了足够久的某位历史学者也下楼钻进了图书馆的地下室,从里面锁死了防爆门之后,钻进了他的工作室。
如今,这工作室里分三个桌子分别摆着半个多月前得到的两份礼物,以及李羿忠送来的那个水壶等物。
将这三样东西挨个仔细看了一遍,卫燃转而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该先去哪一段历史里去“看一看”。
毫无疑问,这三个对于他来说都不能带来任何实质上的现金收益。
但对于如今的他来说,现金收益反而全都是次要甚至可有可无的了。
或者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他最先去哪一段历史看一看,那么毫无疑问,卫燃会选小男孩的那俩奶嘴。
但正所谓好饭不怕晚,他决定还是先把另外两个搞清楚,再去鬼子头顶痛快痛快。
既如此,三选一也就变成了二选一。
在那台老相机和那个水壶之间一番打量,卫燃却陷入了犹豫。
先去长城上抡大刀,还是先去黄河边看看?
默默的掏出烟盒点燃了一颗香烟,卫燃将脚搭在椅子上,猛嘬了一大口烟,随后闭上眼睛,摸索着从兜里摸出一枚用力弹上了半空。
“当啷啷啷”
伴随着一连串的磕碰声,那枚硬币先是砸在了桌面上,接着又落在了地板上,最终被跟着进来的狗子贝利亚用粗大的爪子精准的拍在了地板上。
“过来”
卫燃朝着贝利亚招了招手,趁着它把狗头凑到手边的时候扫了一眼那枚躺在地板上的硬币——他已经有答案了。
“这是老祖宗在天有灵让咱尽忠呢”
缭绕的烟气中,卫燃摩挲着狗头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直到手里仅仅只抽了一口的香烟燃尽,他这才碾灭了烟头,起身拿起了那台依康塔相机走出了工作室。
带着这台相机走进斜对面的一个房间,卫燃将狗子贝利亚关在了房门的外面,后者也早就习惯了似的时间趴在门口,充当着不是谁都能迈过去的门槛。
这个闲置的房间里除了一张桌子之外,四周的货架上还摆满了各种他用的上的补给。
只不过颇为可惜的是,因为这台相机使用的116型胶卷早已停产,所以就算是他这里也没有备用品。
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可能的做了些准备,尤其将那把绝对会用到的抗日大刀以及不知道会不会用到的盒子炮和毛瑟刺刀仔细保养了一番。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卫燃用他那破锣嗓子轻轻哼唱着那首战歌,同时也在桌边坐下来,重新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那台相机又一次仔细观察了一番。
最终,他将其在桌子上摆好,随后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取出了金属本子。
在哗啦啦的翻页声中,金属羽毛笔在最新一页绘制出了一个身上背着抗日大刀,腰间挎着盒子炮,此时正手举着相机的侧影。
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在拍什么?他最后活下来了吗?
就在卫燃的心里下意识的蹦出这些问题的时候,那支羽毛笔也在这幅图案之下,写下了一行行血红色的字迹:
第一幕
角色身份:敢死队队员卫燃
回归任务:参加至少两次夜袭,冷兵器击杀超过10人,私藏至少一件战利品。
技能任务:炸毁敌人山炮至少一门,额外冷兵器击杀至少5人。
其实可以再多点...
卫燃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他巴不得超额完成这活爹的KpI来让自己松快松快内心的压抑。
至于这次的技能又会学会什么,他却是一点不好奇。
反正虱子多了不痒艺多了不愁,自己除了生孩子这活儿实在是硬件不支持,其他的“软件”随便那本儿活爹往自己身上装就是了。
在他一心只想砍鬼子的期待中,白光如期而至,他也在这白光中看到了自己能用到的道具。
果不其然,这次那本活爹不但给了他抗日大刀、毛瑟刺刀以及盒子炮,还慷慨的将摄影箱子、解食刀甚至装有掷弹筒的马褡裢都塞给了他。
可接下来,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在这白光中看到了那台巨大的施耐德望远镜,以及打火机、怀炉以及烟盒三件套。
在他的耐心等待中,眼前浓烈的白光逐渐消散,他也在看清周围的一切之前,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渐渐的,他听到了寒风的呼号,也听到了周围压低了声音的交谈,更听到了石块和金属摩擦时特有的,让人牙碜的动静。
最终,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尤其看到了周围人嘴巴和鼻子里呼出的一团团水汽儿。
这里是哪?
卫燃习惯性的环顾四周,然后看看自己,这是一条修筑的略显仓促的战壕,自己和周围人穿着略显破烂的棉衣棉鞋,用的武器也都是老套筒、汉阳造居多,而且似乎有不少士兵的背上或者手边都放着大刀,其中更有些正在用石块打磨大刀的锋刃。
自己比周围这些人好一些,头上好歹有一顶毛都掉了不少的狗皮帽子,脖子上还挂着俩用麻绳拴在一起的手闷子。
至于武器,同样是一把大刀,倒是胸前别着一支连枪盒都没有的三把盒子炮。
所以现在是进了敢死队了?
卫燃正在暗自琢磨的时候,有个军官打扮的人走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