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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刚毅坚卓的他们 > 第六〇五章 千里送京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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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阿爸立马说道:

“你说吧!”

那口气好像无论陈确铮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似的。

“家里一下子来了两个人,街坊四邻难免议论。虽然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没有必要自招是非,引人散播流言蜚语。”

“这好说!我早就跟街坊四邻说大椿是我一个远房的外甥女,没了双亲,来投奔我了,既然蓝雾是水田乡老杨家的闺女,我实话实说不就行了?”

陈确铮摇摇头:

“既然蓝雾家里已经没人了,她的身世也就没必要对外人说了,免得节外生枝,不如只说蓝雾是你老友之女,父母新丧,无依无靠,从泸西前来投奔便好。”

“你说的有理,就依你说的办!你放心,蓝雾的身世我保证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蓝雾的过去被人发现,遭人非议,我也不会待她不好,更不会让她离开这个家。蓝雾,你跟石兰和石榴年龄相仿,就当我又多了一个闺女,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蓝雾离开了姐妹们的怀抱,走到石榴阿爸和石榴阿妈面前,屈身下跪,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阿爸,阿妈,你们愿意收留蓝雾,蓝雾感激不尽!从今天起,我蓝雾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父母,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如果你们愿意,我蓝雾想伺候你们一辈子,跟石兰和石榴一起,给你们养老送终!”

石榴阿爸和石榴阿妈都有些不知所措,赶紧起身,想要把蓝雾搀扶起来,她却执意不肯起来。

石榴阿妈心疼地泪流不止,一下一下抚摸着蓝雾的头顶: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现在好了,你有家了,以后阿妈再也不让人欺负你了!”

蓝雾紧紧抱住石榴阿妈,整个人深深埋进她的身体里,终于放肆地嚎啕大哭起来,此时此刻,石榴家的小院被幸福的泪水淹没。

不知不觉间,太阳落山了,月亮爬上来,石榴一家欢笑声不断,宾主尽欢,其乐融融。蓝雾一手包办了所有的饭菜,让大家颇感意外的是,蓝雾的厨艺十分了得,她做的菜比饭馆子做的还要好吃。

等到大家肚皮滚滚圆的时候,胡承荫突然提议,让蓝雾唱上一段,大家也都跟着附和,蓝雾毫不扭捏,笑着站起身来:

“说实在话,自打我离了戏班子,就再没开口唱过了,既然大家这么赏脸,我自然是要献个丑的,不过这么多年没开嗓了,要是待会儿唱得不成样子,还请各位一定要多多包涵啊!”

胡承荫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鼓掌,蓝雾想了想,说道:

“滇戏有出折子戏叫《送京妹》,讲的是‘赵太祖千里送京娘’的故事,诸位救我蓝雾于水火,我就唱上一段以表感激吧!”

蓝雾款款走到屋中央站定,跟着便起了范儿,唱了起来:

脚不动我心打划,

心中有事乱如麻,

想着大哥放不下,

京娘心中爱慕他,

有口难说真情话,

错只错在结拜把盟誓发。

虽然胡承荫之前看过的滇戏不多,可是京戏里也有这么一出“千里送京娘”,所以他自幼便熟知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其实出自明代冯梦龙编纂的《警世通言》,讲的是宋太祖赵匡胤青年时解救了被强盗掳掠的民女赵京娘,并跨越千里护送其返乡,其间赵匡胤与京娘结为兄妹,京娘却渐渐对赵匡胤心生爱慕,想要以身相许,途中京娘对赵匡胤百般示好,赵匡胤却始终待之如同亲妹,并将京娘平安送回故乡,纵使京娘依依不舍,赵匡胤依旧告别京娘,远去他乡。

每一句唱词蓝雾都唱得饱含深情、眼中带泪,大家都听得十分动容,蓝雾的视线不时轻轻扫过陈确铮,随即又不着痕迹地移开,陈确铮也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蓝雾,眼神没有丝毫的暧昧和躲闪,一来一回之间,蓝雾自然心下了然。

蓝雾一曲唱罢,掌声久久不停,蓝雾为大家深鞠一躬,却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陈确铮见状鼓励道:

“蓝雾,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若还有什么难处,就尽管说出来吧!”

蓝雾犹豫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伸手解开旗袍最上面的一颗纽子,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用红绳栓在一起的一块玉佩和一个红色的香囊。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蓝雾是何用意,只听蓝雾喃喃说道:

“其实离开集园去法院作证的那天,我心里就打定主意再也不回去了,除了这两样东西,我什么都没拿。这块玉佩是我师兄罗云飘的,当年他被打死在大街上,王家家丁跟着就把人丢到荒郊野岭去了,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因为我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到现在连尸首都找不到。定亲的时候,师兄把这块从小佩戴的玉佩送给我,他跟我说,这只是最便宜的岫玉,根本不值几个钱,却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他死后我就一直把它戴在身上,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这香囊里装着我女儿金玉的一绺头发。当年我一个人生下女儿以后,剪下了这绺头发,我给她取名为金玉,把她托付给早年在泸西县相熟的一个姐姐,还把我当时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我进了集园以后,只要攒下一点钱就会托人带去泸西,金玉长到七岁,我也只偷偷见过她几面,她根本不知道我就是她的母亲,但我并不在意。

虽然集园的日子让人生不如死,可只要一想到金玉,我就总是还能忍下去,可大椿刚到集园没多久,我收到了姐姐的口信儿,我这才知道,我心心念念的金玉打摆子死了,可怜我的金玉,我这个当妈的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们嫌孩童夭折不吉利,说是死了会变成‘讨债鬼’,不能装进棺木安葬,就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个收尸的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