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玄戈与余下真仙、虚仙也顾不得他人,猛然爆发仙力,催动仙器逼退对手,卷起宝光,急欲朝郡城方向逃去。
“还想走”
星漪眼底寒芒一闪,声音冷冽如霜,手指遥指涧河。
顿时,土地笏与水神古笏冲天而起,牵引整条涧河卷动。
滔天水势仿佛一条巨大的银龙腾空而出,怒吼着横亘在天穹与大地之间。
星漪踏空而行,长发飞扬,太阴寒瓶瓶口倾倒,银瀑宛若银河倒悬,与涧河之龙首尾衔接,织成一道封天绝路。
“哪里走!”
几乎同时,焰翎六人大喝一声,悬于高空,周身赤光炽烈,化作一轮轮烈日般火轮,喷吐烈焰,凝成火龙横空。
一水一火,一阴一阳,水火交融——
两条长龙在虚空交错,竟组成一个巨大的阴阳水火天罡阵,天地间骤然封锁,窦府残军被困其中。
“杀——杀——!”
残军如困兽之斗,嘶吼着四处冲杀。
司土大军内外合围:内有兵马镇压厮杀,外有阴阳水火天罡阵封锁,四散的逃兵接连被击倒在地,战场正一步步收拢。
远处高空,窦无咎立于火光中,目光阴沉,注视着窦府残军的困兽之争。
连窦玄戈在星漪与焰翎一水一火的联手夹击下也险象环生。
他的脸色在阴晴之间变幻不定。
数次他欲拔刀相助,可每当抬眼望向那早已飘至天际,只余一抹黑点的乌云时,指尖的仙力又冷却了下来。
夏道明的态度已昭然若揭:
此战,起于玉涧只,也止于玉涧只。
他放走窦无咎,不追杀;他也不插手两军交锋。
但若窦无咎不知进退,还敢回身插手,那么这场战火必将超出玉涧只,直烧郡城窦府——那将是连窦府都无法承受的怒火。
窦府最强者,也不过七会真仙。
若要与夏道明死战,唯有请上家降临出手。
可上家远在琅琊中郡,道途遥远,请动他们代价极高,且变数难测。
夏道明的愤怒与上家的遥途、变数和代价,皆是窦府所不敢轻触的深渊。
许久沉默后,窦无咎终是咬牙,铁青着脸转身,化作一抹火光破空而去,连炎狱刃都未回收。
“窦无咎……竟然走了,连本命仙器都弃下!”
“哼,不走又如何方才那人一击,就险些将他镇封。他若执意出手,战火必烧到郡城窦府!”
“这人虽狠,却有道义。他不扩大战局,算是仁慈了。否则六百年前骨狼妖王作乱,郡城被搅得天翻地覆的一幕,恐怕又要重演!”
“当年骨狼妖王乃九会境界,帐下兵多将广,此人不管实力和帐下兵将,应该都要逊色骨狼妖王,他不扩大事态也算是明智之举,毕竟传说中,郡城中央碧渊之下,有高阶真仙存在,真要闹得厉害,惹出高阶真仙,恐怕那人也难逃杀身之祸。”
“但不管怎样,窦府和其他势力这回是吃了个大亏!”
“接下来各方势力怎么做”
“还能如何多半立刻撤出六方只地,不然难道等司土大军亲至门前”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司土大人不是曾休书两封,第二封书信中,要他们限期撤出六方只地,而且交还两年所获仙矿,并奉上赔礼。限期一过,连人都得留下吗”
“那是警告之语罢了。若他们知趣退走,那位高人应该会见好就收,莫非还真准备杀上对方山门吗”
“……”
观战者们低声议论,目光追随远去的火光。
而窦府残军见窦无咎弃他们而去,军心彻底崩溃,大批人马跪地举手投降,不敢再战。
唯有窦玄戈等真仙、虚仙仍心有不甘,拼死冲杀。
但外有大军围困,法宝如河流轰击,内有星漪、焰翎带领五位真仙与两位土地连番截杀,窦玄戈终究无力回天,被镇压擒拿。
夕阳如血,风卷残旗。
绿潭与黑岭留下收拾战场,星漪押解窦府俘虏,班师回司土庙。
时隔两月,苍角牛拉动的囚车长龙,再次在涧河边缓缓行进。
不同的是,这次押送的,是名声更盛、实力更强的窦府败军。
沿途无数百姓夹道焚香跪拜,目光中尽是敬畏与狂热。
司土庙后殿。
夏道明端坐盘修,仿佛已将涧河中游一战抛诸脑后。
直到两道幽光自虚空飞入殿内,扭转变化,显出玄冥娲姒与幽冥焰君的身影。
“辛苦了。”夏道明缓缓睁眼,语气温淡。
“为主公效劳!”
二神兵齐声应诺,身影渐渐淡去,没入夏道明的胸口。
星漪是他的亲传弟子,焰翎等人是他在地仙界的首批忠心班底,夏道明又岂会真的放心弃之不顾
他自是早留了后招,以防不测。
片刻后,星漪与焰翎归来复命。
“你们做得很好。”夏道明点头赞许。
“全仗师尊之威!”
“全仗老爷之威!”
二人齐声应下,单膝跪地,不敢居功。
夏道明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两人起身。
“师尊,此战您亲自出手,一招就逼得窦无咎落荒而逃,威震碧渊郡。弟子猜想,其余势力必会主动撤离六方只地,不敢再贪图仙矿。”星漪恭声道。
“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们六方只地当成什么了他们的后花园吗”夏道明的声音冷冽,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星漪与焰翎心头皆是一震。
“人无威则信不立,人无信则威不济。话已放出两次,他们不珍惜,那就必须留下,并奉上这些年的所得和赔礼。”夏道明沉声道。
“这……师尊的意思是要出手拦截他们但以我们的兵力,恐怕顶多只能来得及留下一家,除非师尊您亲自出手。只是以师尊如今之尊,再亲自出手拦截,恐怕有损身份。”星漪心头再次猛地一颤,小心询问。
“他们分散各地,若起意撤退,你此刻起兵定来不及。”夏道明摇了摇头,目光深沉。
“那……师尊您的打算是”
“再修一封书信,将前两封的话再提醒一遍。若他们还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为师亲自登门拜访了。”
夏道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为求一个安稳的修行环境,他不愿扩大事态,但他亦不会容忍,任何人把司土庙与他的警告,当作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