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性的敏感问题,瞬间脱口而出。
在场的媒体记者,哪一个不是在世俗混迹了多年的人精。
面对薛云毫不避讳的质问,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种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单纯从道义的层面上讲,无论是哪个世界或社会,在表面上都会对此推崇备至。
毕竟,勇气和救赎永远是人类渴望追求的高尚品质。
可现实往往很残酷。
挺身而出,不顾后果,通常会带来太多的不确定性。
尤其是身居高位的掌权者,更不希望自己辖下的普通阶层太有血性。
他们需要的是安定和服从,而不是一点就着的油桶。
即便如此。
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依旧没有哪一个组织或是个人胆敢公开表示『见义勇为』是一个愚蠢的行为。
现场的记者们深谙此道。
哪怕他们心底对薛云嗤之以鼻,但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那样做的话,只会招来大众的非议,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怎么着,这个时候哑巴了?”
一眼就看出了这些王八蛋的顾忌。
薛云默默摇头,冷冷笑道:“既然我没错,凭什么要公开向你们道歉?”
硕大的会场内,却是一片寂静无声。
一旁的洪警官三人瞠目结舌,早已对薛云心服口服。
面对如此多前来发难的人。
谁也没想到,薛云竟然仅凭一己之力就将整个现场给震慑住。
不仅没有被围攻,反而还隐隐占了上风。
“别偷换概念!”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记者猛地起身,指着薛云就大声呵斥道:“当时你想要帮忙的想法没有错,但问题是,你的做法太过偏激,表面上侠肝义胆,实际上却是考虑不周,所以才酿成了后来的悲剧。”
顿了顿。
见周围的同行们和吃瓜群众纷纷附和着点头。
女记者心底一喜,更加地肆无忌惮道:“那种情况下,完全有更好的方式平息事端,比如——选择报警!”
此话一出。
立刻博得了会场中大多数人的赞同,甚至还有好事者躲在围观的人群中为其鼓掌喝彩。
眯起双眼,薛云沉默不语。
主席台下的女记者顿时眉飞色舞,表情和动作如同是一只开了屏的公孔雀,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所以,这才是处理问题的最好方式。”
撩动起乌黑的长发。
女记者满脸得意地斥责道:“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作为一个普通人,就应该有普通人的觉悟才对。”
一语中的。
会场内顿时群情激奋,许多人表示纷纷赞同。
在其位,谋其职。
面对不公和危险,大部分普通人都会选择独善其身。
这已经成为了大伙的共识。
耳畔边的附和声越演越烈。
不远处的洪警官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头黯然地抽起了雪茄。
“普通人么,谁说不是呢?”
惨然一笑。
薛云闭上双眼,脑海中有关武装怪胎的记忆依旧挥之不去。
“老实说,对于那晚火锅店的事儿,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在众人的瞩目下。
薛云耸了耸肩膀,开口道:“但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出手,狠狠揍那个动手动脚的王八蛋一顿。”
“原因无它......”
沉吟了片刻。
薛云目光如炬,沉声道:“这个世界,需要公道和正义!”
“呵呵,你能代表公道和正义么?”另一个记者讥讽道。
“或许不能......”
直视着所有人嘲讽的表情。
薛云微微一笑,坦然道:“但至少,我的正义不会迟到。”
微微一怔。
指间的雪茄早已燃尽,化作了灰烬散落一地。
洪警官矗立在原地,额头上布满了数不清的青筋。
双肩颤抖之余,低下的头颅更是久久没有能够再次抬起。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这,是他作为一名警官的底线,同时也是心中最后的一份执念。
可是在这一刻。
薛云的这番话,却让洪警官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迟到的正义,还能算得上是正义么?!
充其量,不过是给弱者的一丝自我安慰,以及面对不公时的遮羞布而已。
“哼,好大的口气!”
一个大腹便便的西装男慢慢起身。
满脸的横肉默默颤抖,挤眉弄眼道:“不管你怎么狡辩,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该道的歉必须要道,该负的责嘛,更是一个也别想赖掉!”
“你是......?”薛云狐疑道。
见状。
王猛连忙躬身小跑到主席台上,凑在薛云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受害人的亲戚,据说是那个女孩的小叔,我们都调查过了,一个吃喝嫖赌样样来的中年混子,这几天闹得最凶的就是这货......”
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薛云单手撑着脸颊,扬了扬下巴示意这货继续说下去。
“就是因为你的一时冲动,我家侄女儿才会出事!”
双手一摊。
回头指向了身边正在哭泣的一堆家属,西装男咬牙切齿道:“我姐就这么一个女儿,含辛茹苦地把闺女拉扯大,她才二十出头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走了,以后让我姐和姐夫怎么活?!”
下一刻——
嗡鸣的哭声再次崛起。
第一排的家属们抱头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捶胸顿足,看那模样确实是凄惨至极。
“所以呢,你想怎样?”薛云淡定的问道。
“当然是索要赔偿了!”
西装男眉头一挑,大呼小叫道。
“我姐和姐夫年纪都大了,没法出去工作,我侄女儿是他们唯一的依靠,老两口将来养老都是问题,谁来给他们送终?!”
顿了顿。
西装男掰起指头,继续口若悬河。
“还有,这些日子医院里的所有费用,加起来至少好几十万了,这笔钱可是我姐她四处借债凑来的,不是个小数目......”
“另外,安葬费、安家费、伙食营养费还有最相关的误工费,少说也有百八十万的,这笔账,咱们算得清清楚楚,事情既然是你引起的,你就必须得负责到底!”
扶面苦笑了一番。
薛云早就知道这货会狮子大开口,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这位大叔,您的侄女儿重伤不治,我也很遗憾,可你得弄明白,出手伤害她的并不是我......”
抬手扶起下巴。
薛云冷冷道:“我,当时可是在救她。”
“那我管不着!”
大手一挥。
西装男贪婪的一笑,脱口而出道:“我们家侄女儿当时又没求着要你救她,是你自己爱多管闲事儿,怨不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