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王公公忍着笑。
只用听的就能想象出闫二此时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一本正经。
旁人或许是开解之言。
但闫二,大抵真是如此想。
换了是他又会如何?
大概会说几位王爷是占了久居京中的便宜,要论看重,陛下还是看重王爷您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将您召入京中,自是有所期许,未来定会许以重任云云。
县主已归府,王爷会在回府前平复心绪。
但效果,远没有闫二这般岔出千里来得好。
瞬间就扫清了王爷的颓势,并努力回忆着幼年时的韩王诸事,越是回想便越是得以印证,韩王,果然对他如临大敌,提前准备。
回到府中,自是父女团聚,又哭又笑。
闫老二看不了这个,也跟着在旁边抹了好几把眼泪。
夜色深沉,鬼鬼祟祟的人又按照熟悉的路线穿行在各个狗洞之间。
“老叶!老叶!你来了没啊?”
男子在心中暗暗叹气,低声道:“不是才刚见过……”又有何事!!!
闫老二面露喜色:“老叶你可太靠谱了,今日吴王和韩王来的刚刚好,你是咋做到的?不不,不用和我说,我大概是学不会的,那啥老叶,我还有点事想和你请教请教。”
“说。”
闫老二遂将吴王与韩王今日的表现学了一遍。
而后目含希冀的望着。
叶公子:闫怀文快让你弟回家!!!
……
从老叶那装了一肚子干货回来,闫老二没忍住,熬夜将九霄那存的视频信都看了一遍,尤其他媳妇守村射蛮子的英姿,一再回看。
媳妇太帅啦!!!
闺女上回看着还瘦了点,这才多久啊,又像吹起来似的。
和村里的孩子跑在乡间的田里,脸上的肉肉一颤一颤。
家里的地被照看的很好,闫老二还看到闺女夜里偷偷带着三宝去田里喷水了。
这孩子,小脑袋瓜还是这么灵光。
不是,这谷丰大老爷是有啥大病吧?
我闫老二没儿子咋了?那是我不稀得要,我就稀罕闺女,我家闺女拔头子,哪哪不比小子强?!
就说我大侄,够优秀了吧,各方面比起来,有我闺女能吗!
连大哥都说小二是闫家麒麟儿!
这是多高的评价!
我大哥是那轻易夸人的人么!
啥兼祧,啥两头大,哎我这暴脾气!
谷丰这糟老头子,等我回去的,等着!
“闫将军起了么?王爷有请。”府中的下人来传话。
闫老二顶着一对肿如鱼泡的眼睛,憋着气去了。
英王一见他,怔了片刻,面上慢慢浮上感动之色。
“没睡好?”
闫老二脱口而出:“睡啥啊,一直没合眼。”
英王愈发认定,闫二可真是性情中人。
“我都放下了,他们当着父皇的面将我比若尘埃,若真介怀,可不是如了他们的意。”
闫老二立时反应过来,英王这是误会了。
他一夜没睡真不是为这个。
但看到英王满眼的真挚亲切又慰藉感动,他很鸡贼的将话顺了下去。
一股脑将老叶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的英王直道所言甚是。
“听你一席话,本王得益良良多啊!”
“就是如此,父皇召见我等,上朝之日便不远矣,有功者赏之,这般浅显的道理,我怎就入了迷障犯糊涂了,本王携定边平叛两大军功,皇弟们忌惮于我,武功之上已难以超越,便在文政治理上想压我一头。
“闫二你说得有理,父皇称病,身体确不适有之,思量何以赏我有之,权衡置我何处有之。
既在京诸王皆入朝堂,本王又岂会例外,只不知父皇会将我安排至何部观政。”
英王语含期待。
除点拨的这几处外,对于英王将会去何部叶公子亦有所猜测。
“多半是礼部。”闫老二说道。
“何以见得?”英王虚心请教。
闫家老二此时在英王心中,已有其兄半数风采。
“王爷忘了,秋试在即,眼下六部中,礼部刑部兵部三处,刑部已久不入皇亲参政,兵部掌天下兵事,王爷已有关州兵权,不易再重,礼部的差事最要紧在科举,西州战事还未曾落定,王爷就被连催入京,应该就是落在这场秋试上。”
闫老二记性不错,差不多就是叶公子的原话。
英王沉吟道:“父皇临朝,自见分晓。”
心中已是信了闫二大半。
毕竟闫二这说的有理有据的。
“闫先生不在,本王心中惴惴,闫二啊!还好有你!”英王发自内心的感慨道:“你常言自己读书不成,眼下看,实乃谦虚太过。”
闫老二脸好臊得慌。
这完全是老叶的推测,被夸太心虚。
但老叶此时正在做的……他大哥郑重交待过,老叶之事不许与王爷提及半句,包括他们与老叶的往来,也只局限在他们兄弟二人身上。
咳咳,看来这夸他也只能愧领了。
等日后有机会,再和王爷坦白。
他闫老二可不是贪人功劳的人。
“王爷,等我大哥考完试,您赶紧召他来吧。”不能老去找老叶问计,越在这京城待着,就越能觉出来,这京里朝里水深着呢,他这点小体量,把持不住啊!
还得是他大哥!
“本王这便手书一封。”英王立时便动,研磨提笔。
……
关州
秋高气爽!
小安村一派忙碌景象。
地里的庄稼熟了!
入眼一片金灿灿。
老天爷今年实在赏脸,关州一地占尽了天时,该下雨时下雨,该晴天时连续十来日的大太阳。
临近开镰日,地里的麦穗沉甸甸压弯了腰。
到了收割这一日,村里男女老少齐上阵,家里地多的,还雇了帮工。
眼见便是丰收,最后这一下了,谁也不敢赌老天爷会不会突然阴脸,粮食和银子一样,都是早早落袋才能安心。
“开镰喽!”
随着罗村长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所有人开动起来。
闫玉手里头的镰刀刷刷刷的舞着。
身前这些麦子,可比蛮子瞅着招人稀罕的多。
真,越割越有劲。
她咋看不够,咋割不够。
尤其是麦子一摞摞堆起来,那种满得溢出来的幸福感,让她整个人都晕乎乎轻飘飘的。
收完一垄地,闫玉暂停直直腰。
喝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果子水,她娘一早准备的,里头的冰碴还没化完呢,真是痛快。
“哈!”
她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番。
双眼开心的眯起。
眺望四周,大家伙干的热火朝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肺腑的喜悦。
小胖子忍不住大喝一声:“丰收啦!”
她这一喊,引得老老小小看她。
“丰收啦!”
“丰收啦!”
“丰收啦——”
稚嫩的,年迈的,温柔的,高亢的……
幸福的喊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