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公主对独孤策这个表弟一打眼,就不讨人喜欢。
不过一向低调少言的南阳公主罕见的先开口了:“让独孤公子见笑了,都是戏言,当不得真。”
在别人耳朵里,这是一句退让的话,表达出不想得罪对方的意图。可是在单雄信耳朵里,这是大姐让自己放对方一马。
听了南阳公主的话,独孤策倒是愣了一下,当时面对李阀世子李建成时,单雄信可是半点不退缩,到了自己这里,对方竟然先服软。虽然可能是对方不想同时得罪李阀和独孤阀,但独孤策个人的感觉却是挺好。
独孤策在当时见过匆匆露面就立刻离去的南阳公主和师妃暄,也惊艳于二人的容貌。
只是对独孤策来说,他的世界不缺容貌过人的女子,而石青璇的名气自带光环,是其她人比不了的。听到有人敢贬低石青璇,明明和他没关系,却想要出这个头。
独孤策觉得这个美女说话还算中听,教训单雄信的心也有些淡了,道:“敢在楚国公的宴会上动手,砸了楚国公的宴会,还敢留在洛阳,你胆子不小啊。”
单雄信摇头道:“我是还手,不是动手。”
独孤策碰了个软钉子,让他本来还不错的心情有些不美了。
在独孤策这种世家豪门眼里,李阀这样的世家要教训平民百姓的单雄信,单雄信就应该跪在李阀面前任打任罚,他还手和主动挑衅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世家弟子的骄傲和底线。
独孤策冷冷道:“李阀根基不在洛阳,这次来洛阳,没有阀中高手随行,要不你真以为李阀的人都是好脾气?”
单雄信脸色不变,对独孤策道:“多谢独孤公子提醒。”
然后就没下文了,把独孤策也晾在那里。
独孤策大怒,自己是为了提醒他吗?
自己是为了打击他的嚣张气焰。
这个草民,不但不惧怕门阀,还敢顶撞自己,把自己的话当作耳旁风。而且他的身边还聚集这么多人,这些人都是敢反抗世家的泥腿子。
这种毛病不能惯。
说话间,独孤策已经沉着脸走到单雄信桌前。
单雄信也皱起了眉头站了起来,独孤阀想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吗?
王伯当忍不住拽了拽单雄信袖子,李阀的事还在飞,二哥就要和独孤阀再碰一碰吗?
王伯当号称勇三郎,也一阵头晕。
要说整个大隋第一大门阀非独孤阀莫属。
独孤阀是最早站队杨广的门阀,有独孤皇后逼迫的原因,但那也只是原因的一部分而已。而且是杨广夺权关键时刻的头号鹰犬,为杨广立下汗马功劳。
杨广即位以后,虽然没用太激烈的手段,但对门阀的不友好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独孤阀受到的打击确实最小。
最重要的是独孤阀的大本营就在洛阳。
独孤策现在想扁单雄信,但当时李建成那么丢脸都没亲自出手,独孤策这个时候和单雄信动手,好像成了李阀的打手,太失身份。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会打不过单雄信,单雄信当时斗的不过是几个奴仆。他出风头是因为他敢跟李阀的奴仆动手,不给李阀面子,而不是因为他武功有多高。
独孤策道:“你敢惹祸,就要牵连别人跟着你倒霉,还要两个女子跟着你一起承担后果。当你粉身碎骨时,不会有人赞你勇敢,只会嘲笑你不自量力。”
单雄信单挑李阀,门阀阶层和想抱门阀大腿的人认为单雄信是个反叛者,必须消灭。而和单雄信同样出身的人虽然也愿意看到李阀倒霉,却未必愿意看到单雄信胜利。一旦单雄信胜利了,单雄信就一跃成为上层人,成为新贵。最好的结果是李阀被咬掉一块肉,而单雄信成为一个殉道者。
草根并不想消灭门阀,然后大家一起草根,而是想自己一遭成为门阀,可以欺压草根。所以,他只希望自己翻身,而不是看着别人翻身。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有的努力都不是为了平等,都是为了不平等。
单雄信的心情并不轻松,他忍不住看了南阳公主一眼。
这件事的最初起因可以说是大姐红颜祸水,可这次冲突却是单雄信没收住脾气。
单雄信知道大姐的能耐,但不知道她的背景,面对李阀,其实他的内心没表面那么平静。
南阳公主感觉到单雄信内心的挣扎,想到旁边看热闹的父皇,突然笑了,对单雄信道:“独孤公子说的在理,李阀的事你自己解决吧,我走了。”
“什么?”
王伯当和师妃暄都是一惊,这是要让单雄信自己面对李阀的报复吗?
在知道南阳公主武功高强以前,这很合理,王伯当跑出来陪伴单雄信也是怕他身边的两个美女给他拖后腿。
可是知道了南阳公主武功底细以后,才明白单雄信执意离开楚国公府的底气所在。现在他的底气要离他而去,单雄信的处境将变得非常凶险。
王伯当急道:“大姐要不管二哥了吗?”
南阳公主道:“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难道还要一个女人为他撑腰吗?”
单雄信也不知南阳公主为何要这么干,不过心里却突然感到轻松了,豪气更盛,大笑道:“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当然我自己解决。”
王伯当道:“大姐,李阀这种顶级的势力绝不不可小觑,没人能说清他们到底有多少高手、能高到什么程度,还有在朝廷里的影响力,楚国公面对他们都会有很大的压力。”
南阳公主却不为所动,对师妃暄道:“妹妹,你就更不必趟这趟浑水了。我俩离开楚国公府时,本没让你也跟着出来,你这跟我们在一起无辜受牵连。”
师妃暄道:“我和姐姐同来洛阳,当然共进退。”
南阳公主道:“你初来乍到就得罪李阀,没必要。而且男人的事,让他自己解决吧。”
南阳公主对独孤策问道:“独孤公子,我想李阀该不会为难我们两个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