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又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如同枯木般跪地的黑衣人,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阁下方才为了活命,可是亲口喊出,知晓机密情报,愿全部告知。这声音犹在耳畔,怎么转眼之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卮边缘,仿佛在闲话家常。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那些逼供的残酷手段。凡事,自觉些总是好的。阁下如今的沉默,不过是徒劳的抵抗。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些,主动提供一些......我感兴趣的消息为好。”
苏凌微微前倾,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黑衣人那狰狞的面孔道:“至于我想知道什么......以阁下的身份和今夜所为,想必应该很清楚。”
然而,那黑衣人仿佛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
面对苏凌软中带硬的话语,他依旧神色阴冷如冰,畸形的嘴唇紧闭,甚至连眼睛都再次闭上,摆出一副彻底拒绝交流、任凭处置的姿态,一语不发。
庭院中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苏凌又耐心地等了一阵,见对方毫无反应,这才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看似真诚的遗憾之色,叹息道:“唉......真是遗憾。看来阁下是打定主意,不打算配合苏某了。”
他话锋忽然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玩味道:“不过,不配合也罢。我苏凌并非嗜杀之人,也可以......放你走。”
此言一出,不仅黑衣人猛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连周幺、朱冉等人也都诧异地看向苏凌。
但苏凌接下来的话,却让黑衣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但是......”苏凌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你今夜闯我行辕,伤我这许多弟兄。他们有的筋断骨折,有的血流如注,甚至有人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他抬起手,缓缓指向周围那些身上带伤、眼中喷火的守卫,以及咬牙坚持的朱冉和陈扬。
“阁下觉得,我这些与你浴血搏杀、同生共死的兄弟们......会答应就这样放你离开吗?他们会甘心吗?”
苏凌的话音刚落——
“放他走?!绝无可能!!”吴率教第一个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般炸了起来,声如洪雷。
他挥舞着拳头怒吼道:“这鸟人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就这样放他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公子!万万不能放!”
“不错!”陈扬虽然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黑衣人,“此獠凶残诡异,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更对不起受伤的弟兄!”
朱冉也沉声道:“公子,血债必须血偿!绝不能放!”
小宁总管更是踏前一步,他身后那些还能站立的守卫们此刻个个眼珠子通红,充满了血丝,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们虽然没说话,但那如同实质般的恨意和“绝不能放”的坚决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凌摊开双手,对着黑衣人做了一个极其无奈的表情,仿佛爱莫能助。
“你看,众怒难犯啊。”
“阁下若是执意什么都不肯说,惹得我这群弟兄怒火攻心......呵呵,今夜这一关,看样子......是真的不好过了。”
那黑衣人的神情在苏凌那句“众怒难犯”和周围如同实质般的仇恨目光下,终于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松动。
他那张扭曲恐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似乎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不知是出于某种恐惧,还是顽固的忠诚,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暗地里猛地一咬牙,将那颗伤痕累累的头颅使劲向下一低,用沉默和屈服姿态,表达了他最终的抉择——他什么都不会说。
苏凌将他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见其最终仍是这个态度,便不再多言。
他缓缓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优雅地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转过身,背对着黑衣人,朝着相反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了几步。
随即,他淡淡地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两根手指,在空中极其随意地、轻轻地弹了一下。
这个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弹走了一粒微尘。
但这个信号,对于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吴率教来说,却如同赦令!
“他奶奶的!终于轮到俺了!!”吴率教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被解开了缰绳的猛虎。
“取鞭子来!!”
早已有满腔怒火的守卫快步递上一根浸过油、拇指粗细的牛皮鞭!
吴率教一把夺过鞭子。
今夜没能赶上大战的憋闷和火气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朝自己蒲扇大的手掌心狠狠啐了两口唾沫,用力搓了搓,然后粗鲁地撸起袖子,露出毛茸茸、筋肉虬结的手臂,大步流星地冲到那被压跪在地的黑衣人面前!
吴率教用鞭子指着黑衣人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呸!你个没脸见人的鸟货!刚才逞凶时的嚣张劲儿呢?!不是挺能打吗?!现在怎么变成这副孬种贱骨头模样了?!俺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实话实说,劳资还能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
那黑衣人艰难地抬起头,用那双怨毒的眼睛狠狠瞪了吴率教一眼,畸形的嘴角竟然扯出一个充满讥讽的哂笑,依旧不发一言。
这态度彻底激怒了吴率教!
“好!好!硬骨头是吧?!劳资今日就给你好好‘梳梳皮子’!看你到底有多硬!”
说罢,吴率教不再废话,手臂猛地扬起,那浸油的皮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如同暴雨般朝着黑衣人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
“啪!啪!啪!啪!”
密集而清脆的鞭挞声瞬间响彻庭院,不绝于耳!
每一鞭落下,那黑衣人破烂的夜行衣上便应声绽开一道血痕,皮开肉绽!
那黑衣人最初还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兀自硬挺着。
但吴率教何等力气?又是含怒出手,鞭鞭到肉,力道十足!十几鞭下去,黑衣人便再也忍受不住那钻心刺骨的剧痛,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鞭子如同毒蛇般舔舐着他的皮肉,不一会儿,便打得他口鼻窜血,鲜血混合着唾液从扭曲的嘴角不断淌下,模样凄惨无比。
抽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吴率教自己也累得有些气喘吁吁。周幺见状,上前一步,按住了吴率教再次扬起的胳膊。
周幺蹲下身,目光沉静地看着被打得蜷缩在地上、不住呻吟颤抖的黑衣人,沉声问道:“我家师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那黑衣人艰难地抬起头,脸上血污纵横,更加可怖。
他紧咬着几乎被烧没了的嘴唇,鲜血从牙缝中不断渗出,眼神却依旧充满了顽固和恨意,死死地盯着周幺,从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声响,却还是一个有用的字都不肯吐露。
周幺见状,眼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了。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站起身退到一旁。
吴率教喘着粗气,见这黑衣人如此冥顽不灵,心头火起,又扬起鞭子没头没脑地抽了过去,边打边骂道:“叫你硬!叫你硬!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爷爷的鞭子硬!”直打得自己汗流浃背,呼呼直喘。
一旁的陈扬早已按捺不住,他对这黑衣人的恨意极深,不仅因为自己受伤,更因为众多兄弟因他而重伤。
他大步走出来,从吴率教手中接过鞭子,冷声道:“大老吴,你一旁歇口气,缓缓劲儿。把他交给我了!”
再看陈扬,虽然左臂有伤,但右手挥动鞭子却毫不含糊!
他咬紧牙关,将所有的愤怒都灌注于鞭梢之上,又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鞭打落下!
“啪!啪!啊——!”
那黑衣人被打得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本就破烂的衣服被抽得丝丝缕缕,与翻卷的血肉粘在一起,惨不忍睹。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但他却依旧死扛着,甚至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充满挑衅的嘶吼道:“来......来啊!打......打死劳资!有种就打死我!想让劳资说......说一句......劳资就是你们所有人的......孬种!孙子!”
这句充满侮辱和挑衅的嘶吼,彻底激怒了一旁一直强压怒火的朱冉!
朱冉猛地推开搀扶他的守卫,不顾右腿伤势,一瘸一拐地大步上前,眼中怒火熊熊,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嘶哑。
“好!好个硬骨头!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他朝着周围守卫怒吼一声道:“把他给我架起来!绑到那棵树上去!”
立刻有几名守卫上前,将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黑衣人从地上拖起,粗暴地捆在了院中一棵粗大的槐树树干之上。
朱冉从陈扬手中接过那沾满鲜血的皮鞭,握紧鞭柄,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鞭抽了下去!
“啪——!!!”
这一鞭,蕴含着朱冉所有的恨意与力量,声音格外清脆响亮!
“啊——!!!”黑衣人的惨叫声瞬间拔高,变得不似人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凄厉地回荡开来,令人毛骨悚然。
那朱冉含怒出手,鞭子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鞭都凝聚着愤恨与为兄弟复仇的怒火,抽打的那黑衣人皮开肉绽,鲜血四处飞溅,将周围的土地都染成了暗红色。
起初,庭院中还回荡着黑衣人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嚎,那声音扭曲刺耳,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但随着鞭挞的持续,那嚎叫声逐渐变得微弱、嘶哑,最终彻底湮灭,只剩下皮鞭沉重地抽打在早已失去知觉的肉体上发出的令人心悸的闷响,以及朱冉粗重的喘息声。
众人屏息凝神,定睛望去。
只见那被紧紧捆绑在粗糙槐树树干上的黑衣人,脑袋如同折断般无力地垂落在胸前,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布满了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鞭痕,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将他变成一个可怖的血人。
他已然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胸膛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证明他还残存着一丝生机。
朱冉兀自怒气填胸,意犹未尽,胸膛因激动和用力而剧烈起伏着。他指着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对左右怒吼道:“取水来!最冰的井水!泼醒他!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立刻有两名眼中同样喷涌着恨意的守卫高声应和,快步奔去,不多时便提来了两桶刚从深井中打上来的、冒着森森寒气的冰水。朱冉眼神冰冷,毫不犹豫地一挥手!
“哗啦——!!!哗啦——!!”
两桶冰冷刺骨的井水,如同瀑布般先后狠狠泼在黑衣人头上、身上!冰冷的水流瞬间浸透了他破碎褴褛的衣衫,猛烈地冲刷着那些翻卷皮肉、惨不忍睹的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和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
“呃啊——!!”
昏迷中的黑衣人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极其痛苦、不似人声的剧烈呻吟,被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痛苦和冰冷强行从昏迷中激醒!
他艰难地、颤抖着抬起头,冰冷的水混合着血水不断从他脸上那些狰狞扭曲的疤痕沟壑中淌下,使得他那张本就恐怖的脸孔更加如同地狱恶鬼,涣散的眼神在剧痛中艰难地重新聚焦,里面依旧充满了顽固与刻骨的怨毒。
朱冉一手紧握着那仍在滴血的皮鞭,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喝道:“说!到底肯不肯吐露实情?!再敢一语不发,今日便让你尝尝凌迟的滋味,活活剐了你!”
那黑衣人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啐出一大口带着浓稠血丝的唾沫,用极其嘶哑、如同破风箱般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冷笑道:“呸......休......休想......从劳资嘴里......掏出......半个......你们想听的......字......做......做梦......”
朱冉见状,怒火再次直冲顶门,手臂猛地扬起,鞭子带着风声就要再次落下!
就在这时,一直背对着这血腥场面、仿佛在静谧夜色中沉思的苏凌,缓缓转过身来。
他动作看似随意地抬起手,轻轻一挡,便精准而稳定地拦住了朱冉灌注怒火即将落下的鞭子,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罢了。朱冉,停手吧。再打下去,就真成一具死尸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对我们而言,毫无价值。”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黑衣人那惨不忍睹、几乎不成人形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头,似乎有些不忍,又似乎只是嫌弃那血腥气,吩咐道:“将他从树上解下来,架到我面前来。”
几名守卫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奄奄一息、软烂如泥的黑衣人从冰冷的树干上解下,粗暴地拖拽到苏凌的太师椅前,强行让他以跪姿面对着苏凌。
苏凌重新安然坐下,姿态优雅地端起旁边小宁总管早已重新沏好、温度恰到好处的热茶,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仿佛眼前并非一个血肉模糊的囚犯,而是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戏码。
他这才将深邃的目光投向眼前这个仿佛刚从修罗血海中捞出来的人,静静的、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
忽然,苏凌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语气中带着一丝似乎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惋惜。
“何必呢?这又是何苦?事到如今,肉身受尽千般苦楚,万般折磨,尊严扫地,形同烂泥。我真不知道,你还在坚持什么?这样的坚持,对你自身而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和价值?”
那黑衣人闻言,猛地再次抬起头,尽管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却依旧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极其难听、混合着嗬嗬漏风声和血沫的癫狂冷笑。
“意义?价值?哈哈哈......咳咳咳......”他笑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出更多的黑红色血块,“意义就是......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你们白忙活......白折腾......这一夜!让你们什么都得不到!哈哈哈......这......这就是劳资的意义!!”
他的笑声凄厉而绝望,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意。
苏凌并未被这挑衅激怒,反而也跟着发出一声冷笑,只是那笑声冰冷如万载寒冰,不带丝毫温度。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两把实质的利剑,死死钉在黑衣人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上,一字一顿,声音清晰无比地说道:“你以为,你凭借一点可怜的意志力,咬紧牙关,像一个哑巴一样什么都不说,我就真的无从得知你的真实身份,以及你和你背后那位主子想要极力隐藏、讳莫如深的那些秘密了么?”
苏凌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对方血肉模糊的皮囊,直视其灵魂最深处,看穿所有伪装和谎言。
“其实,我反复给你机会,是在给你选择,一个或许能让你挣扎着活下去的机会。因为人一旦死了,就真的神形俱灭,万事皆空,所有的坚持都成了笑话。若你自己幡然醒悟,主动开口,或许还能在这死局中觅得一线生机。可惜啊可惜......”
苏凌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却又令人不寒而栗的嘲讽。
“这活命的机会就明明白白地摆在你的面前,触手可及,你却像个瞎子一样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中溜走,抓不住啊。真是......可悲又可叹。”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无比自信,甚至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玩味。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此刻依旧自以为是铁齿铜牙,打定主意要将所有秘密带进棺材,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我苏凌,其实早就知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那位藏头露尾的主使者派你深夜潜入我这行辕,究竟意欲何为!你——信,还是不信?”
那黑衣人原本死寂、顽固、如同古井般的眼神,在听到苏凌这番掷地有声、充满绝对自信的话语后,终于控制不住的剧烈闪烁、动摇起来,瞳孔深处流露出难以置信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惊惧神色。
他死死盯着苏凌那张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脸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开来,声音嘶哑颤抖得更加厉害。
“苏......苏凌!休要......休要说这些大话唬人!虚张声势!也......也别想用这等拙劣的伎俩套劳资的话!你......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是受谁指使?你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你又能知道我来这里真正要做什么?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荒谬至极!”
他似乎想用更加激烈的言辞来掩饰内心的剧烈震动和恐慌,甚至不惜再次故意刺激苏凌,以求一个速死。
“哦......对了,我告诉你!劳资来就是杀你的!只是可惜......老天无眼,没能成功,让你......多活几天!哈哈哈......”
他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激怒苏凌,以求一个痛快的了断,结束这无边的痛苦。
然而,苏凌依旧稳坐钓鱼台,神色丝毫不变,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高深莫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事到如今,剑拔弩张,血流满地,我没必要,也不屑于与你做这等无谓的口舌之争,徒费唇舌。”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极具穿透力,缓缓说道:“我不仅清楚地知道你是谁派来的,我更知道,你今夜冒险前来,最重要的、排在第一位的核心目的,并非取我性命。”
苏凌的目光扫过黑衣人微微颤抖的身体,慢条斯理,却字字诛心。
“杀我,或许是你任务清单上的一项,但绝非首要,也绝非唯一。你,或者说你背后那位躲在阴影里的主人,另有所图,对么?那件东西,或者那个消息,远比我的性命更重要,不是吗?”
黑衣人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虽然他极力想控制住自己,掩饰内心的惊骇,但那瞬间的眼神慌乱、瞳孔收缩以及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如同最明显的信号,未能逃过苏凌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
苏凌趁热打铁,语气变得更加从容不迫,悠然地看着对方在棋盘上做最后的徒劳挣扎。
“你若不信,觉得我是在讹你,诈你。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一个很简单,也很公平的赌约。”
那黑衣人闻言,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他低垂着头,血水和冷汗不断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滩污渍,显然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理智与求生的本能疯狂撕扯。
苏凌给出的条件太过诱人,那是有生的希望!是黑暗中的一缕光!
但万一......万一苏凌真的什么都知道呢?那自己就将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连最后一点负隅顽抗的资本都将失去!
然而,他转念又是一想,自己此行极为隐秘,苏凌绝无可能知道!他一定是在诈自己!对!一定是这样!他只是在玩心理战术,想击溃自己的心理防线!自己绝不能上当!
想到这里,黑衣人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虚无的稻草,重新获得了一丝虚妄的勇气。
他忽地抬起头,发出一阵嘶哑、癫狂而扭曲的冷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最荒谬的笑话。
“哈哈哈......咳咳......苏凌!你休要再故弄玄虚!装神弄鬼!劳资烂命一条,无足挂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这个赌,无论输赢,对劳资而言,都稳赚不赔!输了,不过一死,早死早超生!赢了,却能捡回一条命!如此......”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赌徒般的狠厉与决绝,阴恻恻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好!爷爷我就跟你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