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书房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满室酒气。苏熠宸斜倚在榻上,锦袍半敞,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指尖捏着酒坛,仰头又是一大口烈酒灌入喉中,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浸湿衣襟,却丝毫未减他周身冷冽的气场。
“皇叔,您可否明示,您到底怎么想的?”龙垣站在案前,双手紧握成拳,语气急切又带着刻意的恳切。
他来了快三个时辰了,苏熠宸便喝了三个时辰的酒,自己的提议液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父皇下落不明,东元国一日无主,北境的蛮族已经在边境蠢蠢欲动,再这么拖下去,国将不国啊!”
苏熠宸眼皮都未抬,将空酒坛随手掷在地上,陶坛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本王说了,此事与我无关。”他声音沙哑,带着酒后的慵懒,可眼底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烦躁,那烦躁并非来自朝堂动荡,而是白日里许如卿转身时,眼底那片死寂的失望。
龙垣见状,面上越发沉痛:“皇叔,您怎能说无关?虽说你我并无亲缘关系,可当年令堂与父皇结拜之情,这东元有一半半壁江山都是苏家打下来的,更是与你征战沙场维和有功!父皇他……他根本不配为君!这些年他沉迷酒色,苛捐杂税,百姓怨声载道,如今失踪,全是他自己造的孽!”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诱惑,“侄儿知道您无意称帝,只要皇叔助我登基,我定当以百姓为先,让您的心血不白费,日后魏王府的荣光,只会更胜从前!”
苏熠宸终于抬眸,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他哪里听不出龙垣的心思,不过是想借他的势力夺位,待事成之后,再卸磨杀驴。可此刻他满心都是许如卿,根本懒得与这周旋,只挥了挥手:“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
龙垣脸色一白,随即又压下怒意。他瞥见苏熠宸身旁已空了十几个酒坛,眼神陡然变得阴狠——
既然他不肯为自己所用,今后留着只会是阻碍。
趁苏熠宸喝得烂醉,这是除掉绊脚石最好的时机!只要魏王府没了主心骨,炎乾帝又下落不明,皇位便唾手可得!
他悄悄握住腰间佩剑,趁着苏熠宸再次低头饮酒的瞬间,猛地拔出长剑,剑尖直指苏熠宸的心口,狠厉地刺了过去:“皇叔,我跟你说话,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寒光闪过,苏熠宸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侧身一躲,剑尖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出一道血痕。剧痛让他眼底最后一丝慵懒褪去,只剩下彻骨的寒意。不等龙垣回剑,他反手一掌拍在龙垣胸口,内力汹涌而出。
“噗!”龙垣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书架上,书架轰然倒塌,书籍散落一地。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苏熠宸一脚踩在胸口,动弹不得。
“你以为,凭你这点伎俩,也敢在本王面前造次?”苏熠宸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嘲讽。
“皇叔,我只想有一番作为,你我叔侄,何不成全我?”
苏熠宸懒得和他废话,扬声喊道,“玄冥!”
玄冥推门而入,见此情景,立刻单膝跪地:“王爷。”
“把他拖下去,关进大牢。”苏熠宸语气冰冷,丝毫没有留情。
待玄冥押着龙垣离开,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苏熠宸低头看着肋骨处的伤口,鲜血正不断渗出,染红了衣袍。
他忽然想起,从前每次他受伤生病,许如卿都会皱着眉,一边骂他不小心,一边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眼底满是担忧。
心口微动,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他踉跄着起身,不顾伤口的疼痛,快步朝着广陵殿走去。他想,只要他在她面前示弱,她总会心软的,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广陵殿内,许如卿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听到脚步声,她没有回头,直到苏熠宸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缓缓抬眸。
看到他衣襟上的血迹,许如卿瞳孔微缩,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可很快,那丝担忧便被她压了下去。她别过脸,不再看他。
苏熠宸走上前,故意踉跄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卿儿,我受伤了。”
许如卿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苏熠宸的心沉了沉,他凑近她,伸手握紧她的手腕企图获取一点温暖,声音放得更软:“卿儿,以前你都会帮我包扎的,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依旧是沉默。许如卿的身体僵硬着,没有推开他,却也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苏熠宸缓缓抬起头,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能感受到她肌肤的微凉,却再也触不到从前的温度。他看着她眼底的空洞,那空洞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这无疑比任何指责都让他心痛。
“卿儿,你说话啊。”他声音发颤,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就算你骂我,打我,也好过这样对我。”
许如卿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想让我说什么?”她抬眸看着他,眼底满是疲惫,“你软禁我,现在又在我面前卖惨,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全心全意爱我。”苏熠宸攥紧她的手,眼神里满是偏执,“我再也不逼你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我吗?”许如卿终于看向他:“那你放了夜北辰。”
苏熠宸语塞。
他知道,夜北辰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见他沉默,许如卿了然:“你看,你做不到。所以,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
苏熠宸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又看着许如卿冷漠的侧脸,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他一直以为,只要他足够强大,足够真心,就能将她留在身边,可让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猛地捏住他的下巴,力气大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