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庚衍点了点头,道:“当初把沈亦安插在了染灵,没想到是被秦夜泊当成了心腹,始终都无法碰到冥灵木,因此这才派了你去,如今看来,秦夜泊成了教主,真是天助我。”
“要杀了秦夜泊么?”张谦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平静,似乎说的,是一个与他无关紧要的人。
“不不不,不动他,到时候,我会亲自让他,来见我。”张庚衍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张谦汐脸上没有为难的表情,只是微微低着头,等候张庚衍继续说下去。
“苏子安和苏铭,已经见过秦夜泊了,不过,这两个人,真是没用。”张庚衍的语气有十分明显的嫌弃,苏铭倒也还好,只是苏子安,苏子安性情懦弱,早就是惧怕了张庚衍,一定会找到机会想方设法离开他身边的。
“我还是不能暴露的。”张谦汐多年都没有和张庚衍联系过了,身份十分保密,而这么多年,他几乎是忘掉了自己是谁。
只要骗过了自己,才能骗过所有人,而张谦汐,他成功了。
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告诉自己就是张谦汐,染灵十二杀手之首的张谦汐,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其他的身份了。
不知道他用了多少的时间,才让自己牢牢记住,自己是永远忠心顾泽的,忠心于青衣,也忠心于秦夜泊。
“你没有想说的?”张庚衍突然问了张谦汐一句。
而张谦汐仅仅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道:“我该回去了,沈亦也在长安,这个人心思十分细腻,时间久了怕是要起疑心了。”
何况还有一个秦青岚,这个人聪明至极,好在这些日子秦青岚不在府里,而是去找了自己的好友。
张庚衍有些意外,张谦汐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谨慎了,从他进来到离开,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
擂台之上,依旧是热闹。
叶瀛月问罢秦夜泊,又站到了祁景安身后。
别的掌门,也都是如此,说笑声不绝于耳。
“景安哥哥,你说,盛会比武,你能不能夺个榜首,拿下那帝江?”她的目光中,是有说不出的喜欢的。
祁景安从来没有在这个女子面前露出过峥嵘,向来都是温和谦逊的。
而这些年,在扬州的时候,甚至也有人上府说媒的,最后祁景安实在是烦了,直接将门一闭,把那媒人打了一顿赶出了府。
祁景安才不在意这些感情了,他这般人,活到今日,还是孤身一人的好。
“月儿。”叶瀛梅喊住她,冲着她轻轻摇了一下头。
就是这两个字喊出口的一瞬间,叶瀛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姐姐?”叶瀛月声音有不可查觉的颤抖,似乎是知道,接下来说的话,都是她最怕听到的。
叶瀛梅看了一眼秦夜泊,后者却是没有回头,而是看着那把帝江重剑,又像是透过这把重剑,看着其他的东西。
一把把叶瀛月拉到了身边,道:“月儿是不是……”她想了一下,决定换一个委婉的问法,道:“是不是心有所属了?”虽然是对着叶瀛月说得,而目光已经瞟向了祁景安。
叶瀛月仅仅是宠着她狡黠一笑,没有否认。
秦夜泊是听到了声音的,当下也是下意识看了祁景安一眼。
而祁景安,也看了过来,仅仅是那目光交汇的一瞬间,秦夜泊就明白了祁景安的想法。
“景安也有心有所属了吧?”秦夜泊正是坐在左边的,左手撑在了桌子上,半个身子都凑向了祁景安。
听到这一句话,突然莫名地想掐死秦夜泊了呢。
“确实如此。”祁景安倒也是没有否认。他的确心有所属过,可是后来……那个女子被杀了,是被祁景安杀了。
祁景安经历过太多的背叛,尤其是被他一直以为是肝胆相照的人背叛。
叶瀛月几乎是瞬间,冷汗布满全身。
祁景安,心有所属了?
叶瀛梅倒是不曾后悔,她与月儿说过了,离祁景安远一点,而月儿,终究是不死心的。
如今,倒也是不得不死心了。
“姐姐,我先回府了。”叶瀛月说完这句话,头都没回,便回了府去了。
“月儿……”叶瀛梅几乎想起身去追,而秦夜泊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不要去,让她自己静一静。”秦夜泊拦住她,可又隐隐觉得不太放心,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思绪交汇,下一刻秦夜泊猛然起身,抬手把沈亦按在了椅子上,头也不回道:“不用管我,你们在这儿便好。”
“秦……”沈亦话还没说完,不知是该不该去追,第一反应,他应该是追过去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下意识看向了祁景安。
祁景安极其轻微摇了下头。
叶瀛梅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祁景安起身,干脆让她坐下。
沈亦顺便翻起一个茶碗给她倒了杯茶,道:“不必担心的,不会出事。”
秦夜泊跟着叶瀛月走了一路,她也并未回府,而是去了一处水潭旁,四周无人,秦夜泊看了许久,正要离开,刚刚往后退了一步,便“唰”一声抽出了短刀!
他身后,有人。秦夜泊没有再敢动,他身后的人也没有动,秦夜泊捏着短刀的手心出了汗,他甚至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时候就开始盯着他的。
他知道张庚衍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因此才不放心叶瀛月一个人离开,便跟着夜莺与到了这里,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跟踪的目标是不是叶瀛月,而是他秦夜泊。
叶瀛月就是面前不远处,而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十分陌生。
“我们不会动他,但是他想见你。”
“张庚衍?”秦夜泊收了短刀,便转过身,一共三个人,皆是黑衣蒙面。
“正是。”为首的人点了下头,问道:“请?”
张庚衍笑容依旧,和方才在擂台之上,众人之前的笑容别无二般。
“秦教主,似乎上次,你我见面实在是匆忙,不如今日,你我把话都说开了?”张庚衍眼睛里是有光芒的。
“东头的那家酒肆的酒,才是最香的,门主还是抽空去看看。”秦夜泊想了一下,上次单独在一起,似乎就是他把张庚衍拽走的那次。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张庚衍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带着笑意看着秦夜泊。
秦夜泊的喉结几乎就是不由自主动了动,而后问道:“你想说苏子安,还是苏铭?”
“先来说一说苏子安吧。”张庚衍让人上了茶。
“苏子安啊……昭亲王,无力争夺皇位,却被你透露出的秘密所支配,恐惧让他站到了你的阵营,至于苏铭,他从来都不忌讳是不是归顺的大凉,换句话说,这个人只在意他身边的人的性命。”张庚衍一定摸透了苏铭的性子,他不在意自己,一定在意他的家眷。
张庚衍听着,低声笑了笑。
“那你在意什么?”
“威胁我?”秦夜泊挑了挑眉,如果张庚衍是一个人,他说不准真的会手起刀落,而这个东西,是长生蛊,杀了也无用。
“威胁?威胁就无趣了。”张庚衍这种事情,虽说做得多了,但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事。说完这句话,又立刻补上了一句话:“秦夜泊,我要看到你自己亲自点头同意归顺我大凉。”
“绝不。”秦夜泊的态度,实在是坚决得很。
张庚衍也不气,而是缓声道:“叛国,是秦家避无可避的宿命,秦夜泊,你是逃不掉的。”
“张庚衍,我不信命。”秦夜泊起身,道:“既然没有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这两句话,你听到便好,管家,送送秦教主。”
秦夜泊回了府,沈亦才将白天的怀疑告诉了秦夜泊,道:“夜泊,我现在有一个怀疑和猜测,不知,你要不要听一听。”
沈亦对人的观察可以说是细致入微,他听时绍星说,张谦汐是出了府去了。可,白日里,他可是一点点都没看到张谦汐的影子。
不对,他看到了张谦汐,仅仅是一闪而过,便隐藏在了人群中。沈亦顺着张谦汐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个方向,绝对不是秦夜泊府邸的方向……
张谦汐……去哪了?沈亦总隐隐觉得,张谦汐似乎对他格外有兴趣。
还是说,张谦汐,发现了他是养蛊人的身份了?
沈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总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张庚衍身旁是跟着一个养蛊人的,而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可,沈亦说过,他永远都是站在秦夜泊的一边的。
希望,秦夜泊永远都不要察觉出来才好,他也,绝对不会背叛出染灵,亦或是南盛的。
至于他养蛊人的身份,他……真的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你怀疑什么?”秦夜泊仔仔细细想了想今日是事情,都没有找到可以怀疑的点。
沈亦轻轻在秦夜泊耳边说了一句话,让秦夜泊瞬间浑身发冷。
他说的是:“张谦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