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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苟在战锤当暗精 > 第745章 你听见风了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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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 你听见风了吗?(中)

“是啊,变成了曾经的我。”艾萨里昂耸了耸肩,像是卸下了什么,将双手摊到一定高度,笑容中带着一丝不羁与释然。

“介绍一下?”达克乌斯笑着指了指艾萨里昂,语气轻松,仿佛一切尽在掌控,又显得毫无压迫。

“这位是凯丽尔。”艾萨里昂略微点头,侧身介绍道。介绍的同时,达克乌斯能明显感觉到,他把骄傲写在了脸上,毫不遮掩,那是打心底的自豪。

“凯丽尔……”达克乌斯的目光在凯丽尔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温和,随后毫不吝啬地洒下赞誉,“气质很好,不愧是能让你愿意停下脚步的存在。”

凯丽尔略显紧张地行了一礼,神情端庄而克制,眼神里藏着些许好奇与忐忑,就像初次面对某种强大存在时本能的敬畏。但她没多言,仅仅一个礼节,已足够得体。

随后,达克乌斯的视线缓缓扫过剩下几人。阿拉加伦、佩里恩、费尔加、阿海尔,一个接一个,目光不急不缓,像是层层剥离对方的伪装。

没有寒暄,也没有主动招呼,他就站在原地,仿佛整个空间因他而定格。

而那几人也没有上前,只是站着,站得笔直,彼此间保持着一种奇妙的间距,像是在刻意防范,又像是无意识的敬畏。

本该是普通的介绍环节,此刻却像一场隐形的压迫仪式。空气被无形的力场所笼罩,凝滞得几乎可以切割。

阿海尔几乎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他曾无数次想象与达克乌斯见面的场景,想象达克乌斯的面貌、神态、穿着,想象达克乌斯的语气、眼神、笑容,想象自己会如何回应他。但此刻,真实地站在达克乌斯面前时,他发现,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种奇特的错乱与……恐惧?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那是肌肉本能的收缩。他试图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但无济于事,他的眼神游移,却又本能地想与对方对视,像是被吸住的飞蛾,明知有火,仍止不住靠近。

他想说些什么,“你终于来了”、“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但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挤出来。

“阿海尔。”艾萨里昂回头叫了阿海尔一声,像是介绍,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打破那层凝固的空气。

“阿海尔?阿海尔!”达克乌斯紧跟着开口,语调不重,却极具穿透力。

阿海尔下意识点头,像是被点名的学徒,不知如何应答,只好略微低头,掩饰自己的狼狈与局促。

这可是打败过泰瑞昂,并最终被尤里安斩杀的男人,不过现在的阿海尔,还很青涩,没有得到真正的锻炼,甚至连自我怀疑都写在了脸上。

随着艾萨里昂的介绍,达克乌斯与其一一打招呼着。

阿拉加伦怎么说呢?魔剑士?

在平原之战时,他猛然看见父亲染血的战袍披在那绿皮军阀肩上,整个人顿时失控,怒不可遏,全然忘却法术吟唱与战场纪律,径直向咕噜发起冲锋。那一刻,他不是军官,不是法师,不是贵族子弟,他只是一个儿子,满眼是父亲的血。

然后……他杀到战车近前,纵身跃上,挥剑直取地精军阀,可惜獠牙剑当时不在他手里。他所持之剑虽锋利,但终究不是神器,被那柄粗劣的战斧挡住了锋芒。下一刻,咕噜旋即暴起连斩,动作之快令人心悸,眨眼之间,便将他劈死在战车之上。

而那场灾难性战役的指挥,正是费尔加。

傲慢的他深信仅凭精灵高超的战术与精良的武器,便足以轻松击溃绿皮,所以执意选择野战。他确实武艺超群,身先士卒,却不通兵法韬略,这般致命缺陷终在平原之战中显露无遗。最后伊瑞斯的残余军队被迫退守塔尔·伊瑞斯,他本人也在保卫城市时战死,死得如同他生前那般骄傲与盲目。

佩里恩嘛……他连咕噜都没见着。在帝国历2300年,多里恩突袭阿瓦隆、试图抓捕永恒女王时,他为了掩护阿海尔突围,与杜鲁奇军队拼杀,力战而死。

死得干脆,毫无转圜。

也难怪,艾萨里昂会变成那个样子,命运对他而言太过残酷,身边一圈人几乎都死了,像是一个被诅咒缠身的孤星。

报丧妖?

不,最后,他和导师贝兰纳尔一起死在了希尔瓦尼亚。

但此刻,命运似乎已经改变?

绿皮入侵的唯一窗口,就在不久前,结果搞了半天,连漂移群岛最外围的岛屿都没看见,就被联合舰队干掉了。以后永远不会有了,至少在他主导下,不会有,真当精灵海军是吃干饭的?

至于未来的战斗,生与死,那就不是他能干预的,除非艾萨里昂他们一直不参与战斗……但这是不可能的。

打完招呼后,达克乌斯又看向了艾萨里昂,正当他张嘴时,他看见艾萨里昂也张嘴了,像是彼此之间默契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同步。随即,他笑了起来。

“你先说。”他抬了抬下巴,微微挑眉。

“后续……”艾萨里昂试探性问道,话音轻得像风,又像一颗试探抛出的石子,期待激起回响。

达克乌斯笑得更深了,接着指了指艾萨里昂,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实话,相比最终陷入黑暗、孤立自闭、只剩复仇和死志的牢头,他更喜欢现在的艾萨里昂。

开朗,热切,像个正常人。

有梦想,有野心,有奋斗的目标,最重要的是,艾萨里昂并不孤单,身边还有一群支持他、跟随他的人。他身上不再是沉重的枷锁,而是某种希望的投影。

就像他的翻版,就像他当年来时走的那条路。

“讲讲不久前发生的海战。”他随意地说道,语气轻松,带着点调侃,像是在谈一场游戏。事实上,对于这些人,他已经没有什么『饼』可画了。

该画的早画过了,该讲的艾萨里昂也早该讲了。他没必要再罗里吧嗦地重复一遍『使命』、『未来』、『信念』之类的话。

而且这些人现在会站在这里,也不是因为他讲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看见了什么。

至于归心的问题——即将发生的事情,比他千言万语更具说服力。

而那场不久前的海战,便是最好的破冰,他们都参与过,有参与感,有着最坚实的联系。

事实也如同他寻思的那样,艾萨里昂只起了一个头,话音落下后,便将舞台自然地交给了他的伙伴们。他不曾多言,也未刻意引导,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某种温和的火焰,在不知不觉间温暖着周围人的胆气。

起初,众人的讲述还带着明显的拘谨,言语间夹杂着停顿与卡顿,像是生涩的演出者,被逼着在舞台上表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语言渐渐流畅,语气愈发自如,从描述到描绘,从陈述到演绎,他们开始眉飞色舞,开始带着情绪复述那段海上的交锋与喧嚣。眼神发亮,仿佛那场海战并未过去,而是在他们的讲述中再度回到了众人面前。

随着达克乌斯的长时间停留,周围的人也靠拢了过来,伊瑞斯海军系的将领们尽管没参加这场一边倒的海战,但也时不时站在专业角度,插上两句评语,对绿皮发出带着轻蔑与嘲弄的讥笑,引得一众人哄堂大笑。

气氛热烈却不失节制,紧张中带着释放,像是一场战后的集体洗礼。

当故事终于讲到尾声时,达克乌斯沉默地摇了摇头,无语地、缓缓地。

在他看来,那场战斗原本可以更简洁、更有效——只需一棒子敲死,比如召唤漩涡、控制疯狗浪,干净利落、直接收场。

结果呢?非得用加特林,不把敌人打成一滩肉泥就不罢休。子弹不要钱?无法回收的弩箭可是永久性的消耗。

但他也知道……这就是精灵。

就像他曾经在哈克西耶试炼之航中见到的一幕——明明稳操胜券,杜鲁奇水手们却仍用弩炮反复射击那些早已瘫痪的人类船只。

目的?没有。

就像猫辛苦抓住老鼠后,不立刻吃掉,而是反复拍打、玩弄,玩腻了才会吃掉或是丢弃。

这是猫的本性。

这也是精灵的本性,只不过是施虐对象换了。

“先不着急。”当一众目光在热闹过后再次聚集在他身上时,达克乌斯举起手指,声音平静却充满分量,“接下来,会发生一件事。当这件事发生后,你们就会获得你们想要的答案了。你们每一个人,都会得到答案。”

他的话像是重锤砸在水面上,荡开不容忽视的涟漪。

陆军的事,他不想掺和,没什么意义。现在说太多也没有价值,进度条还没拉到位,该发生的还没发生,说了也只是空话。等到了,他自然什么都不用说,阿苏尔们自己会站出来,自己会表态。

这就是他的判断,也是一种控制。

他看着艾萨里昂露出沉思之色并点了点头,算是达成默契。随后,他也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问道。

“你们知道纳伦蒂尔在哪吗?我想见见他。”

话音刚落,伊瑞斯系的一众人下意识抬头,开始在周围寻找那个名字。

“那边。”费纳芬率先指向了一个孤独的人影,那道身影安静地站在不远处,似乎始终未曾真正融入这片热闹的气场之中。

“你们……继续?”达克乌斯转过身,笑着行了一礼,话语轻松,语调亲切。

众人回礼,他微微颔首。

然后,他就那样悄然转身离去。

正如他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像一阵潮湿却不失锋锐的海风,带着他独特的存在感离开了人群。

“嘿。”他将手指竖在嘴前,示意周围人噤声,像个鬼一样,不曾发出任何动静,悄然靠近纳伦蒂尔的背后。他低喝了一声,突如其来地打破宁静。

那一声并不大,却如同暗处突袭的惊雷,瞬间让纳伦蒂尔浑身一颤。

他猛地僵住,引得不远处几位听到声响的宾客们忍不住发出笑声,像是看见一只猫突然炸毛。

“精彩的表演。”

达克乌斯干巴巴地鼓了几下掌,他知道,在他靠近时,纳伦蒂尔早就察觉了他的接近。但纳伦蒂尔却仍依照他的节奏,甚至说,按着他的剧本,完成了这一幕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即兴演出。

像个经验老到的演员,不需要彩排,不需要预设,只需站在舞台上,便能把戏演得完美无缺。

“抱歉,我好像迷路了。”接着,达克乌斯便说出了这句台词,语气僵硬、情绪空洞,就像一个不会演戏的演员机械地背诵着台本。他的声调里没有起伏,甚至连眼神都没配合,像是在随口念出某段早已忘记含义的诗句。

“我们不都是迷失在这大千世界中吗?”纳伦蒂尔轻声回应,嗓音沉稳。他的身材高大、仪表堂堂,五官柔和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温文尔雅,语气中带着一股温柔的戏剧腔调,“自我介绍下,我是纳伦蒂尔,你或许听说过我?”

“我听说过你,我已经找你一整晚了。”达克乌斯微微颔首,他语速不快,却带着难以忽视的笃定,“你或许不知道,事实上……是我邀请你来的。”

话音一落,纳伦蒂尔的表情瞬间被冻结了,他的笑容僵住,眼神一阵慌乱,仿佛被人一把扯下了面具,他努力维持的那种『演员式的自持』正在崩塌。

他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有多突兀,他清楚自己与这场盛宴中的其他宾客格格不入。虽然他是『洛瑟恩假面舞团』的团长——一个在奥苏安艺术圈名声斐然的名字,但他并非贵族,不是什么高等血脉,仅仅是一位平民,一位艺术家,一位虔诚的洛依克信徒。

起初,当有人找上门时,他下意识地以为是要他来表演。毕竟在这种场合中,戏剧和表演并不罕见。结果出乎他意料,这次竟不是为了演出,而是有人亲自指名邀请他,仅仅是为了让他以客人的方式『出席宴会』。

他本以为这已经够离奇了,但令他真正措手不及的,是那位邀请他的人,居然是达克乌斯!他虽然不曾与其谋面,但耳朵并不聋,也不傻。从刚才到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了,眼前这位身着长袍却毫无矫饰的男子,是何等可怕与遥不可及的存在。

原本,他还能靠着『演员的壳』去应对,毕竟演员本就善于伪装情绪、隐藏胆怯。但此刻,在达克乌斯那笃定的目光之下,他那微弱的自持终于失效了,信念感轰然崩塌。

“不要紧张。”达克乌斯用安抚的语调说着,接着,他的目光微微挑起,朝着莉亚瑞尔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另外……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过去呢?”

“我……”纳伦蒂尔轻声应着,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紧张与不确定。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忐忑,还有一抹渴望压抑不住地浮现出来,“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达克乌斯轻笑一声,双臂抱怀,目光淡淡地扫过整个会场,“你是洛依克的信徒。”

他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带任何训斥的意味,却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力量,一种不容否定的逻辑,如春雨入土,又如大锤击钟。

“事实上,这里并非全是贵族,还有许多各行各业的杰出者。而你,我的朋友,你也是其中之一,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引荐。”

他说得很随意,仿佛只是信手拈来的一句话。但这句话落在纳伦蒂尔耳中,却如一道雷霆劈入内心。

“当然……在此之前。”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我们先聊聊别的?”

纳伦蒂尔迅速点了点头,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实在摸不清达克乌斯的路数。

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对话会被引向何方,更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无意中落入某个圈套之中。但有一点他清楚得很——达克乌斯身上那种若隐若现的威压太强烈了,强烈得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即便达克乌斯极力克制着自己,可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力量,仍旧让他这位演员浑身紧绷,如坐针毡。

作为剧团团长,作为演员,他见过强者,见过贵族,见过凤凰王,但从没有一个人,像眼前这位一样,让他感受到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状态?

这不是舞台。

这是现实,是无法逃避的现实。

“『有些悲伤应该被忘却,揭开旧伤口没有什么好处。』你对这句话怎么看?”

“这……抱歉,我不能苟同。”纳伦蒂尔微微摇头,声音柔和却坚定,“如果我们忽视这些伤口,它们就会像留在枝头太久的果实一样腐烂。”

他说话的方式变了,不再是之前那个拘谨的平民,而是一个真正的叙事者,一个被舞台塑造的艺术家。

“我们必须拥抱过去的辉煌与所有记忆,包括那些快乐,也包括那些苦痛。”他说着,语气中带上了诗意的抑扬顿挫,“因为倘若没有苦,甜也就不再是甜。人之所以为人,不就是因为能记住痛苦,并从中孕育出理解、怜悯与希望吗?”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轻声续道。

“这并非仅仅是关于荣誉、希望、爱情或是胜利,这些看似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的词汇,其实,在这个残酷又真实的世界中,它们是存在的,是活生生的……就像火焰,哪怕再微弱,也能在黑暗中指引方向。”

可能是进入了自己的舒适区,或者说,是进入了『舞台』状态,纳伦蒂尔从一开始的紧张、卡顿,变成了语速流畅、情绪饱满。

他整个人如同切换了频道,从一个畏首畏尾的局外人,化身为一名讲述现实与故事的吟游诗人。他的声音中带着奇特的节奏,既不夸张也不软弱,像是从某个古老剧目中走出的吟诵者,在叙述一则足以载入史册的伟大故事。

显然,他是一名杰出的艺术家,尽管他讲的都是一些抽象的理念和情绪,但他的嗓音、气息与句式,皆拿捏得恰到好处。作为专业的故事讲述者,他深知『如何让听众沉浸』,而此刻,达克乌斯也不禁被他引入了那段短暂而深刻的言语旅程,陶醉在他的话语中。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达克乌斯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大人?”纳伦蒂尔略显疑惑地看着他。

“我直说了。”达克乌斯看着他,没有绕弯子,“不久之后,会发生一件大事,一件非常非常大的事。你要做的,就是见证它、创作它,并以此为题,展开巡回演出。”

“愿意效劳。”纳伦蒂尔立刻躬身行礼,眼神中不再是最初的迷惘,而是一种清晰的定位感与使命感,“这是我的荣幸,大人。”

他没问那所谓的『大事』是什么,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而且,他也知道,一位真正的讲述者,不需要预知故事的结局,他只需在适当的时刻出现在恰当的位置。

“作为交换?我现在就给你引荐一下,我相信,你们会有很多话可以聊,毕竟……你们有某种共同的特性。”

说完,达克乌斯便自然地伸出手,拉着纳伦蒂尔朝着莉亚瑞尔、托兰迪尔、瑞恩以及暗影舞者们所在的地方走去。快到时,他的手落在纳伦蒂尔的肩膀上,姿态随意而亲切,就如他方才所说——他们是朋友,而他愿意亲自为这位朋友引荐。

不了解宣传的人,可能会天真地以为——宣传,仅仅是喊几句口号、写几篇颂词罢了。

但达克乌斯深知,『宣传』所代表的,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写认知、铸就共识的艺术,这正是他指名邀请纳伦蒂尔的原因之一。

纳伦蒂尔与他的剧团在奥苏安几乎家喻户晓,深受民众喜爱。他们不仅仅讲述传奇,也承载着那些被遗忘者的故事,他们是流动的历史记录者,是吟唱着旧时代余韵的使者。

咋说呢,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南橘北枳?

洛依克信徒的大本营在埃尔辛·阿尔文。

在达克乌斯未出现前,纳迦罗斯几乎只有为莫拉丝服务的艺人是洛依克的信徒。而现在,随着托兰迪尔的到来,随着洛依克信仰进入纳迦罗斯陆军体系,这片冷酷的大地正逐渐成为洛依克信仰的新大本营、精神汇聚地。

在奥苏安,洛依克是拥有阴影面相的神只——祂掌管暗影、恶作剧、复仇与秘密行走。失落国度纳迦瑞斯的许多阿苏尔奉其为尊,在夜色中向祂祷告,以祂之名,完成他们的宿命使命。

此外,还有些搞行为艺术的,准确的说是整活、玩抽象的。

受洛依克感召的阿苏尔们,有时会集结同好,专事愚弄、拆台、或讥讽那些过分自矜之徒。但这些恶作剧背后并无严密的组织,也没有政治目的,仅仅是看你不爽,即兴聚首,策划各种妙趣横生而又别出心裁的戏码,或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或是辛辣刻薄的嘲弄,让那些傲慢自大之辈当众出丑。

当然,多数的洛依克信徒是正常人。

他们要吃饭,要谋生,要在舞台之外面对真实的世界,要活着——这才是大多数的信仰者之日常。不是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地沉浸于高蹈的艺术与理想主义里,尤其是那些需要养活整支剧团、数十号人马的团长们,比如纳伦蒂尔。

他不能胡来,他得精打细算,得平衡艺术与生计,在信仰与现实之间走钢丝。起码现在是这样的,他的演员生涯还在上升期,远远没有达到巅峰期,开始寻求某种突破。

而达克乌斯邀请他,交给他的任务,也正是那种只有他能驾驭的活儿。

至于托兰迪尔和瑞恩?

臭殖民地的,来奥苏安要饭来了?

不是……

仅仅是因为他们在奥苏安没名声,也没有观众缘,一切都得从零开始慢慢耕。另外,他们得在事情结束后,返回纳迦罗斯和艾希瑞尔,奥苏安需要表演,这俩地方同样需要,那些还在后方的杜鲁齐需要知道奥苏安发生了什么。

而那些暗影舞者,一部分会留在奥苏安,投入作战;而另一部分则会回到埃尔辛·阿尔文,就像托兰迪尔和瑞恩那样,将所见所闻所感,转化为吟唱与表演。

至于莉亚瑞尔……

她的地位不同,身份特殊,这可是小色孽,不是……

是被色孽觊觎的对象,这种存在,在局势没稳定下来前,需要多重保护,而即使未来局势稳定下来,她依旧得受到保护。

而纳伦蒂尔……

这哥们,其实也挺有活的。

在咕噜入侵后,在塔尔·伊瑞斯彻底凋敝、满目疮痍之后,他曾在那里登台表演。

演的是谁?艾萨里昂!

穿着一套滑稽的戏服,金饰点缀的铠甲,精致浮夸的浮雕,披风绣得像是嫁妆,整个人仿佛从节庆工坊里走出来的一尊假人。腰上还挂着把长剑,但那位置挂得太低,不实用,几乎无法拔出。

如果仅仅是这样,『无情者』艾萨里昂或许还能装作没看见。

但偏偏,他演的是咕噜入侵的舞台剧……

那是艾萨里昂一生中最可怕的记忆。

那是死亡、疯狂与牺牲交织的恶梦。

他所经历的种种,无人敢正视,也无人愿意回忆。太沉重,太刺痛,太接近绝望。

而现在,一切都被拿到舞台上示众,只为了让一个吟游诗人博个眼球,赢点掌声?

不是在纪念,那是嘲讽。

不是在缅怀,那是重现。

不是在疗愈,那是撕裂。

这等于在艾萨里昂还未愈合的伤口上,毫无敬意地撒盐。不,已经不是撒盐了,而是直接把旧伤重新撕裂,暴露在灯光之下,任人指点评头论足。

而艾萨里昂的回应也很简单、直接、有效——用匕首,割断纳伦蒂尔的喉咙。

“你知道我是谁?”演出到了谢幕的时候,戴着假面的艾萨里昂站在灯火交织的舞台中央,发出询问。

“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但你没有逃走!?”艾萨里昂的声音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像怒火、像疑问、又像压抑许久的悲鸣。

“有什么意义?”纳伦蒂尔苦笑着摊了摊手,“我可以求饶,也可以死在这片舞台之上,被所有目睹我之死的观众永远铭记。是你的话,会选择哪一种?”

这番话不是挑衅,更不是高傲,而是来自一名艺术家最真挚的倾诉——那时的他对死亡并不漠视,但他也不惧怕。因为他知道,某些时刻,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它燃烧的方式,他突破了那道瓶颈。

“你比看上去要勇敢。”

“我没那么勇敢,如果今晚我的表演可以称一句『伟大』,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担心你的匕首随时会刺过来……让我在这座美丽的舞台上血溅三尺。”

那是一种轻描淡写的幽默,但也是真实的恐惧。恐惧没有剥夺他的语言,相反,让他更清醒,更坚定。

艾萨里昂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出无法言说的沉痛。他缓缓伸手,扯下面具,那副象征着身份与冷漠的白色假面。它落在舞台地板上,在一声干脆的啪响中碎裂成片,仿佛那其中藏着他多年压抑的某种情绪,也一并解体了。

一声沉重的叹息从他胸腔深处逸出,那不仅仅是释然,更是一种沉重的告别。

他终于摆脱了那副苍白的假面。

纳伦蒂尔深深鞠了一躬,整个剧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热烈的欢呼声如浪潮席卷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激动与敬意,掌声持续不息。

尽管纳伦蒂尔挥手示意艾萨里昂也向观众致意,但艾萨里昂并未动作。他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台下,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

今夜,不属于艾萨里昂。

今夜,属于纳伦蒂尔。

“你为什么改变了想法……不杀我了?”舞台灯光逐渐熄灭,纳伦蒂尔轻声问。

“我遇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带着希望的女人。”

艾萨里昂思索着,缓缓开口。苍白的嘴角咧开一个幽幽的笑容,不温暖,却带着回忆的柔光。那一刻,当他决定放下匕首时,某种东西就已经悄然改变了。他承认了纳伦蒂尔所表达的情感内核,他接纳了那段历史被纪念的方式。

希望,是为生命提供机会的一束光。没有它,世界就只剩黑暗与重复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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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纳伦蒂尔,达克乌斯还邀请了另一位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洛依克信徒——乌里安·影手。

这位画师与纳伦蒂尔不同,他不站在舞台中央,他的舞台是画布。他以光影为笔,情绪为墨,描绘过无数精灵历史与神话的片段,他不擅长表演,但他擅长凝固瞬间。

或许,那一刻,雷恩、乌里安、托兰迪尔、瑞恩,这几位分别来自不同背景的艺术家,以不同的角度,以各自的方式,围绕同一主题展开创作。

而莉亚瑞尔担任评判者,或者,干脆丢掉评审的身份,直接加入,成为第五位参演者?

时间推进,舞会尚未落幕。

达克乌斯身影一闪,来到了另一个角落——阿斯莱们的所在之处,塞昂兰、泰兰铎、因卓、阿拉洛斯等等聚集于此,各自姿态沉稳,但气氛隐隐压抑。

“很奇怪。”

寒暄过后,阿拉洛斯忍不住开口,眉宇间有着压抑不住的疑虑,像是憋了许久终于开口的困惑。

他想表达的,并不是指某一人或某一事,而是——一种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无比真实的异样氛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