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寒风裹挟着雪花，疯狂抽打着温泉镇简陋的医疗帐篷。温泉镇只有一个小型医疗诊所，那里早就满员了。
奥黛丽和薇欧蕾早已忙得脚不沾地，克莱曼婷和屠志铭也纷纷加入治疗伤员的队伍当中。
刚刚送来的伤员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气味混合在一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屠志铭处理完手下的伤员后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帐篷。他注意到大多数伤员并非枪伤，而是冻伤、撕裂伤、咬痕和钝器击打造成的创伤。暴风雪加大了战争的难度，除此之外士兵们还要对抗无处不在的尸群。
环境的恶劣，敌人的残酷，如果再不结束战争，温泉镇的所有幸存者就会被埋没在这场暴风雪当中。
“铭，过来搭把手！”奥黛丽喊道，她正用力按压着一个士兵不断渗血的腹部。“我需要有人帮我按住他！”
屠志铭迅速上前，接替奥黛丽压住伤口。他的力道恰到好处，既有效止血又不会造成额外伤害。
伤员在剧痛中挣扎着，眼神涣散，喃喃自语。
“坚持住，兄弟。”屠志铭低沉的声音似乎有种镇定作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们遭遇了什么？”
伤员艰难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工厂...营地...我们被伏击了...暴风雪中根本看不清......咳咳咳！”
“谁在带着你们？另一个领导人奥利弗吗？他还好吗？”屠志铭追问，手上动作不停。
“长官...长官还活着...但损失太大了...太多人没回来...”伤员的声音越来越弱。“戴尔塔那群混蛋...熟悉地形...像幽灵一样......”
奥黛丽终于准备好了缝合工具，示意屠志铭可以松手。他退后一步，眼神与刚处理完伤员的克莱曼婷交汇。两人默契地走到一旁相对安静的角落。
“情况比我们想的糟糕，”克莱曼婷低声说，她的眉头紧锁。“我刚问过另一个士兵。奥利弗的队伍在暴风雪中遭遇伏击，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
屠志铭点头。“我听到的也差不多，戴尔塔似乎很擅长利用恶劣天气作战。”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更重要的是，从伤员的伤势来看，大多数都是咬伤和冻伤。天气已经是个麻烦了，行尸也掺和进来，把整个局面搞得一团乱麻。”
克莱曼婷点点头，表情凝重起来。“特里普说他们的弹药和物资都快见底了。如果奥利弗的队伍再遭受一次这样的打击......”
“温泉镇就完了。”屠志铭接上她没说完的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只听见帐篷外呼啸的风声和帐篷内压抑的呻吟。
“我们得帮忙，去前线。”克莱曼婷最终说道，语气坚定。“奥利弗需要帮助，不仅是物资，还有人力、战术和指挥。”
屠志铭微微颔首。“我同意。但我们得准备一下，决定带哪些人一起去。”
他们离开医疗帐篷，顶着风雪走向特里普的别墅。路上，两人商量着这次行动要带的人。
“太久了，我们现在不知道戴尔塔的情况具体是怎样的，但是根据士兵的说法，他们的装备武器和在学校时不一样，应该是抢了别的社区。”她说。“貌似他们现在是整体都扎营在这里，想要把这里攻下作为自己的新基地。”
屠志铭思考着。“但是我们带的人也不多，这样，留下十人，剩下的跟我们一起去，看看特里普还能不能再分点人出来。”
“嗯，至于小薇她们......我们不能全在外面，让小薇，加布和路易斯留在这里协助特里普。我们需要奥黛丽管理后勤。”克莱曼婷的声音冷了下来。“戴尔塔这群混蛋，希望这次能彻底解决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学校的惨剧发生在温泉镇和新边界身上。”
谈话间，他们来到了特里普的住处。屋内，几个士兵正在帮忙整理刚从新边界运来的物资清单。
特里普看到他们进来，立刻迎上来。“情况怎么样？”
“不妙。”克莱曼婷直截了当地说。“奥利弗的队伍损失惨重，我们需要立即前往支援。”
特里普的表情变得复杂。“我知道奥利弗需要帮助，但这场暴风雪...现在派人出去太危险了。”
“但如果这个时候不去，奥利弗他们就会被戴尔塔吞掉。”屠志铭双手叉腰，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打起来也就罢了，但现在双方已经开火了，就没有撤退的机会......除非放弃这里，抛弃温泉镇，带着所有人离开，但是现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大家又能去哪呢？”
特里普犹豫着。“我也知道这是一场苦战，不管怎样，我会和奥利弗战斗到底，至于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们本就不该把你们掺和进来。”
克莱曼婷摇摇头。“戴尔塔常年与其他幸存者社区对战，烧杀抢夺。今天我如果当作看不见就这样回去，明天陷入战争的就会是我们。”她坚定道。“就算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社区，我们也得帮你们战斗。”
特里普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好吧，但你们对前线不了解，对地形也不熟悉。”他走到桌前，示意士兵展开地图。“奥利弗的营地设在这里，一座废弃的制造工厂，距离温泉镇约三英里。”
屠志铭俯身研究地图。“工厂周围地形如何？”
“东面是一片开阔地，西面靠山，有一条小河从北面流过，但现在这个季节应该已经冻结了。”特里普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解释道。“工厂本身有坚固的围墙，但年久失修，有多处缺口。”
克莱曼婷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戴尔塔的据点呢？”
“在这里。”特里普指向地图上的另一个点。“一个废弃的采石场，距离工厂大约一英里。地势较高，易守难攻。”
克莱曼婷与屠志铭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在快速分析和计算着。
“除了我们的人，还需要你们温泉镇现有的部分幸存者跟我们一起去。”屠志铭最终开口。“要能打的人，还要带上足够的弹药、食物和医疗物资。”
特里普叹了口气。“大部分人都派出去了，我还能再集结大约五十个人，剩下的得留在这里保护温泉镇。”
“没问题，新边界来的士兵中留下十个，剩下能战斗的有二十人左右。”克莱曼婷计算着。“再加上我和铭。”
“我也跟你去。”加布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那里，听到了部分谈话。
克莱曼婷有些惊讶。“加布，这可能会很危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更应该去。”加布坚持道，他的目光刻意避开屠志铭。“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屠志铭微微皱眉，但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也算我一个！”门口，梅丽莎的声音打破了尴尬，她来到屠志铭身边。“这么好的冒险机会，怎么能少了我呢？同桌？”
屠志铭看着她微微一笑。“好。还要加上奥黛丽，前线需要医疗救援。薇欧蕾和路易斯留在这里帮忙。”
特里普看着这群年轻人，眼中混合着担忧。“我很感谢大家的帮助，但我有个条件。”他严肃地说。“一旦情况不对，立即撤退。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计划确定后，大家立即分头准备。屠志铭负责挑选人员和装备，克莱曼婷则与特里普进一步研究地图和路线。
一小时后，小队在温泉镇大门内集合。暴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能见度仍然很低。
屠志铭正在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加布走了过来，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所以现在是你来发号施令了？”
屠志铭头也不抬，继续检查手中的步枪。“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加布。现在不是闹个人情绪的时候。”
“哦，我就是在履行职责，”加布冷笑道。“确保某个自以为是的雇佣兵不会把我们带进死路。”
这时克莱曼婷走了过来，她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加布，奥黛丽那边需要你帮忙，去看一下好吗？拜托。”
加布的表情阴沉下来。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奥黛丽。
克莱曼婷轻轻抚上屠志铭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
屠志铭低下头，他沉声道。“有...我有事......”
他站起身看着克莱曼婷，眼神里透露着委屈与不解。“为什么？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我就不该来！我真的想不通哈维为什么要把他也塞进这次行动里，他明明知道我们有矛盾，这是为了给我们双方添堵吗？”
克莱曼婷牵起他的手细细摩挲。“可能是为了让你们和好吧。你也说了，他知道你们有矛盾，所以他可能想着这一次一起出来，说不定回去的时候就能和以前一样了。”
“哼......那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屠志铭冷哼一声。“自从他因为我和你谈恋爱就处处跟我不对付后，我就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克莱曼婷自知这件事情是因为她，想到这里，她就后悔，当初不应该和加布走的那么近。但是她是把加布当朋友，没想到加布会这么迷恋她。就算是现在说破了，明确的拒绝了他很多回，他还是这样。
屠志铭也越想越气，他一脚踹翻铲雪的木铲，怒道。“他到底有什么毛病？天下的女人是死绝了吗？他一定要跟我抢？”
“铭？”克莱曼婷皱起眉头。
“抱歉.....你别有心理压力，这跟你无关，是我错......”屠志铭拎着步枪转身爬上卡车。
克莱曼婷看着整顿卡车弹药箱的屠志铭，又看了一眼替奥黛丽搬运医疗器械的加布。就连她自己也开始被这团负能量侵扰，一股难言的火堵在胸口。
小队终于准备就绪。大部队带着急需的补给品，踏入了茫茫雪原。
暴风雪中的能见度极低，每前进一段距离都异常艰难。车队小心翼翼的往前跟进，屠志铭和克莱曼婷没有坐车，而是跟随士兵们一起徒步在雪地里前行。
大约一小时后，屠志铭突然举手示意停下。
“有动静。”他低声说，耳朵几乎贴在雪地上。“东南方向，大约两百码。”
所有人立即蹲下，武器上膛，警惕地注视着那个方向。
屠志铭示意大家保持安静，自己慢慢向前移动。在白雪覆盖的灌木丛后，他发现了几具尸体，都是戴尔塔和温泉镇的人，似乎是在最近的交火中丧生的。
有几个行尸游荡在这里，屠志铭做了一个手势，两个士兵收起步枪，拿出砍刀解决了它们。
“安全。”他最终喊道，蹲下身去检查那些战死的士兵尸体。
克莱曼婷走上前来检查。“有问题吗？”
“被咬的。”屠志铭指着其中一具尸体的颈部。他站起身对大家说。“都小心点！注意脚下，可能会有行尸藏在雪地里！”
继续前进两小时后，一座废弃工厂的轮廓终于在风雪中显现。工厂周围有简陋的防御工事，但多处已经被破坏。几个哨塔上有哨兵的身影，但他们看起来疲惫而松懈。
当汽车接近时，一个哨兵终于发现了他们，惊慌地举枪大喊。“站住！什么人？”
“朋友！”克莱曼婷从卡车旁边出来高声回应。“我们是新边界的！我们带着补给来支援！”
哨兵犹豫了一下，然后喊道。“待在那里别动！”
几分钟后，一个高大疲惫的身影出现在工厂大门内。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和纷飞的大雪，也能看出他身上的重压，这就是奥利弗·温斯特。
奥利弗谨慎地走近，目光扫过小队每个成员，最后停在克莱曼婷和屠志铭身上。
“新边界？特里普派你们来的？”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克莱曼婷点头。“还带来了新边界的士兵和补给，我们听说你们遇到了麻烦。”
奥利弗苦笑一声。“麻烦？小姐，我们简直是遇到了魔鬼。”他示意守卫打开大门。“进来吧，虽然这里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小队跟随奥利弗进入工厂内部。眼前的景象令人心寒，伤员随处可见，蜷缩在角落里，医疗物资极度匮乏。士兵们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最令人不安的是，几乎所有幸存者都带着一种麻木的表情，仿佛已经放弃了所有希望。
奥利弗带他们来到一个相对完整的办公室，这里似乎是临时指挥部。墙上挂着一张简陋的地图，上面标记着戴尔塔的据点和已知的行尸群位置。
“你们带来的补给能暂时缓解我们的困境。”奥利弗直言不讳。
“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戴尔塔的人数比我们多，装备比我们好，而且......”他叹了口气。“这里行尸太多了，他们也注意到这点，开始利用行尸对付我们。上次伏击中，他们故意引来了一个尸群，把我们夹在中间。”
屠志铭研究着地图。“你们试过反击吗？”
“试过。”奥利弗的声音充满苦涩。“结果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们损失了很多兄弟，只换来了对方寥寥几条人命。”
加布忍不住插话。“也许只是战术不对？如果我们计划得当......”
奥利弗冷冷地打断他。“年轻人，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各种战术吗？正面进攻、夜间偷袭、埋伏...全都失败了。戴尔塔的首领不是傻瓜，而且他们中也有参过军的军人。”
克莱曼婷与屠志铭交换了一个眼神。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局势。”屠志铭最终说。“首先巩固防御，确保工厂安全。然后收集情报，找出戴尔塔的弱点。”
奥利弗疲惫地点头。“既然你们是特里普派来的，那就随你们便吧。但我警告你们，这里的很多人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你们面对的不仅是戴尔塔，还有自己人的绝望。”
就在这时，工厂外突然传来警报声和枪声。一个士兵慌张地冲进指挥部。“长官！行尸！好多行尸！从东面过来了！”
奥利弗的表情顿时变得苍白。“不可能！东面是我们的相对安全区！”
屠志铭已经抓起武器冲向门口。“所有人，准备防御！”
小队成员立即跟随他冲出指挥部。加布虽然不情愿，但也抓起枪跟了上去。当他们来到工厂东墙时，看到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上百个行尸正穿过雪地，向工厂蹒跚而来。一辆发出音乐的面包车，就在前面领头，是戴尔塔的人故意引行尸过来。
克莱曼婷架着枪，说道。“这个声音会把方圆几里的行尸全引过来！必须解决那个喇叭！”
屠志铭已经开始组织防御。“弓箭手和准头好的人上墙！节省弹药，瞄准头部！其他人准备近战武器，守住缺口！”
他的命令果断而专业，但士气低迷不是寥寥几句就可以解决的，原本麻木的士兵们只是在听命行事，眼中尽是疲惫。
加布看着屠志铭自然而然地接过指挥权，脸色更加阴沉。他转向一队士兵。“你们几个，跟我来！我们去西面查看是否有更多行尸！”
“加布，不行！”克莱曼婷喊道。“我们不能分散兵力！”
但加布已经带着几个士兵离开了。克莱曼婷想追上去，却被屠志铭拉住。“没时间了。让他去，我们先解决眼前的威胁。”
行尸群越来越近。屠志铭举起手枪，冷静地瞄准。“开火！”
枪声顿时响彻雪原。新边界士兵展示出优秀的训练，几乎弹无虚发。奥利弗的士兵虽然技艺稍逊，但也努力配合着。
然而行尸数量太多，加上风雪影响瞄准，还是有不少接近了围墙。几个行尸从缺口处挤了进来，立即与守在那里的士兵展开了肉搏。
屠志铭一跃而下，军刀在手，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两具行尸。克莱曼婷也加入战团。梅丽莎则展现出意想不到的战斗天赋，她似乎特别擅长利用环境和小工具对付行尸。
就在东面战斗激烈进行时，西面突然传来了更多的枪声和喊叫声。加布那边似乎也遇到了麻烦。
克莱曼婷望了一眼那个方向，回头看向屠志铭。“铭！”
屠志铭解决掉最后一具靠近的行尸，喊道。“这里交给你们！想办法宰了那个放喇叭的人！克莱姆，跟我来！”
两人冲向工厂西侧，发现加布和他的小队正在与另一小群行尸交战，但这些行尸似乎是从工厂内部出现的！
“怎么回事？”克莱曼婷震惊地问。
加布一边开枪一边回答。“地下管道！它们从地下管道爬进来了！”
两人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行尸能从地下进入工厂，那么整个防御体系就形同虚设。
“加布，带人去守住主要管道入口！铭，我们去清理已经进来的！”克莱曼婷迅速下令。
加布立即带人冲向工厂内部。屠志铭和克莱曼婷则开始清理已经进入厂区的行尸。
经过半小时的激烈战斗，所有行尸终于被清除。工厂内又添了几具士兵的尸体，以及更多伤员。而那个放喇叭的家伙，也被新边界的狙击手一枪穿头致命。士兵们冲上去，解决了唱歌的面包车。
当最后一声枪响沉寂下来，疲惫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屠志铭和克莱曼婷。在这些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除了绝望以外的东西。或许是一丝希望，或许是重新燃起的斗志。
奥利弗走向两人，表情复杂。“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接下来的计划了。”
屠志铭点头，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工厂和疲惫不堪的士兵们。
“是的。”他平静但坚定地说。“是时候改变游戏规则了。”
风雪依然在工厂外呼啸，但在这个破败的避难所内，某种变化已经开始发生。克莱曼婷和屠志铭都很清楚，这一次是一场持久且艰苦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