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医院,黄灿去车棚停车落锁,嘱咐姜歆先去急诊科。
姜歆不急不慢地走进急诊科,没看到王春玲。
此刻,王春玲正躲在厕所里,没看到大儿子的身影,只看到姜歆,急得想跺脚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悬空跺脚状,“姜昆这个不孝子,真是不顾我死活了,这样都不来见我!我真是白疼他了!都是姜歆这个死妮子挑唆的!”
黄灿锁好自行车后,第一时间到急诊科医生办公室,询问王春玲的情况。
急诊科杨医生正准备下班,看到黄灿,不等黄灿说话,已抢先说道,“你们村那个王春玲可真够能作腾的,我抢救过这么多病人,就没见过她那样的假病人,为了逼儿子出现,连往头上洒鸡血装摔倒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黄灿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自己被王春玲利用了。“杨医生,现在王春玲人呢?”
得找到王春玲,好好说道说道。
杨医生无奈一笑,“你前脚骑车离开医院,她后脚就从躺椅上爬起来了,我拦住她,要给她治疗,她才跟我说实话,说头上的血是鸡血,说完就推开我,跑出急诊室,这会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派小江出去追你,结果没追上。”
黄灿顿觉自己是个大傻子,“我找到她,饶不了她!害我间接骗了姜歆一家,还害我着急忙慌地骑车去报信。”
杨医生安慰道,“也不能完全怪你,也怪我没早点发现她是装的。”
“不怪您,当时您正在抢救其他病人,顾不上检查她的伤口真伪。”
说话间,姜歆走过来。
“灿姐,王春玲不见了。”
黄灿一脸歉疚,“对不住啊,歆歆,我刚知道,王春玲根本没事,她头上的血是鸡血。还是你了解她,幸好没喊你爸妈过来,我算是想明白了,王春玲找不到你爸爸,才想出这个法子骗你爸过来,真是没见过这样当亲娘的。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姜歆淡然一笑,“她就是一个奇葩老太婆,不过她这样的人,也就能骗咱们一次,只要今天我爸不来医院,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估计她这会正躲在医院某个角落里,等着我爸出现,然后跪在我爸面前,逼着他回北辛村参加姜源的婚礼。”
黄灿叹一口气,“我就是搞不懂,王春玲为什么一定要强人所难呢?”
姜歆面色平静,“一是因为她要显示自己很能,能逼大儿子继续听她的话,二是因为她想多收些礼钱。我爸一旦回去,必定会上礼,而且还不能少了。
我爸回去的话,我妈会抹不开面子跟着回去,我姥姥家自然也会去吃明天的喜宴,更是少不了礼钱。所以说,她逼我爸回去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要钱,第三步是多要钱。最起码得把前些天给我爸分家的钱要回去一半,不然她不会善罢甘休。”
躲在厕所里的王春玲离得远,没听清姜歆说了什么,但总觉得姜歆没说她什么好话。
王春玲不打算出现在姜歆面前,因为她要悄悄跟着姜歆。
三分钟后,姜歆离开县医院。
王春玲立马跟上去。
姜歆朝前走时,用余光瞥见王春玲,猜想王春玲想跟她回家。
于是,姜歆故意走胡同串巷,很快甩掉王春玲。
王春玲被姜歆甩掉后,气得直跺脚,今天费了这么多劲,没请动大儿子,也没能拿到礼钱,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可天色已晚,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张罗,只好放弃继续找大儿子。
不过,她没有直接走掉,而是返回医院,走进姜昆和陈念莱的病房,想把值钱的东西带走。
病床、床头柜和板凳都是医院的东西,她不能拿,但饭盒筷子勺子牙膏牙杯脸盆之类,她全都带着。
翌日早上,姜昆和陈念莱回到病房时,才发现病房里的私人物品几乎都没了,只剩下两个牙刷。
一问才知道,是王春玲收拾走了,当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带走这些东西。
王春玲在县医院成了名人,被人议论纷纷。
往头上洒鸡血骗医生,偷拿儿子和儿媳妇的住院用品,跟医生护士吵架……
姜昆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娘而羞愧,但考虑到今天是姜源结婚的日子,还是跟陈念莱打起了商量,“念莱,丢东西这件事先别告诉歆歆和大力他们,好吗?”
担心大力会因为这事跑到姜家闹掉姜源的婚宴。
陈念莱面上带着怒意,“你看看王春玲都办得什么事!只留下两个牙刷,拿走那么多东西,我咽不下这口气。”
“等过来今天再告诉他们,到时候该怎么算账怎么算,行吗?”
“行吧。姜昆,你终究是心软,若是依我心里的愤怒,真想今天去大闹姜源的婚礼!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忍到明天再说。”
“念莱,委屈你了。”
“委屈的不是我,是咱家的钱!重新置办这些东西不得用钱?”
“先不买了吧,明天大力就帮咱们要回来了,今天先将就一天吧。”
“将就?等歆歆来送饭时一看饭盒不见了,你怎么说?”
“我就说借给别人了。”
“脸盆也借给别人了?勺子筷子也是?”
“也只能这么说了。”
“你觉得咱闺女会信吗?”
“应该会吧。”
“姜昆,我可告诉你,咱闺女最近可聪明了,一定一眼看穿你的谎言!你为了王春玲,对自家闺女说谎?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姜昆被陈念莱这么一说,低头不语。
中午十二点,姜歆过来送午饭。
不等她问起饭盒勺子怎么都不见了,姜昆已然主动开口,“歆歆,我跟你说件事……”
姜歆放下手里的布袋,“今中午吃蒸包。”
姜昆立马意识到吃蒸包用不着饭盒勺子筷子,直接用手拿着吃就行,于是改口,“歆歆啊,我正想跟你说,我很想吃蒸包呢。今明两天都想吃。”
姜歆笑着说,“没问题。爸,你和我妈慢慢吃,我先回去忙生意。”
姜昆如释负重,“快去吧。”
陈念莱欲言又止,最终尊重姜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