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回山”张之维看着张怀义,说道:“你小子在外面玩野了”
“怎么能说是在玩我这是在修行!”张怀义正色纠正:“师父不是说过吗,修行修行,贵在知行合一,不能只修不行,需要去游历,去经历。经历的越多,心智才越坚韧。”
闻言,张之维不再多言,目光投向师父。
张静清也不去阻拦张怀义,道:“这几年,怀义你的进步有目共睹,既然你觉得游历对你的修行有益,那你就继续游历吧。不过……”
张静清提醒道:“虽然你很聪明,在我看来,你比张之维还要更聪明一些,但有时候,聪明可能反被聪明误。我惯例提醒你一次,历练的时候,有些原则性的问题不能犯,不管怎样,都应该坚守自己的底线。”
“在此底线之上,在此原则之内,你尽可放手施为,你可以把所有的阶层都尝试一次,把诸多的人生经历融入自身情感之中,参悟人间百态,以此为资粮,在心火之中煅烧,这就是红尘炼心。”
“你……明白了吗”张静清凝视张怀义。
“师父!”张怀义神情肃穆,斩钉截铁,“弟子谨记于心!”
张静清点头,他是一个很传统的玄门师长,不喜欢把话说的太直,但这次他说的无比的直白。
张怀义对着师父和师兄郑重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怀义!”张之维突然叫住了他。
张怀义驻足回望。
“师父给了你忠告,”张之维道,“师兄也赠你一言提醒。”
张怀义眼神微动,“师兄,您直说。”
张之维说道:“怀义,当你重新踏上旅途之后,一定要记得旅途本身的意义,路上遇到的一切,百姓和地主,妖人和强盗,都是你旅途中的一部分,提升实力并不是一切,睁大你的眼,敞开你的心,去真切地观察、感受这世间万物吧。”
“师兄教诲,怀义铭记!”张怀义面容郑重,深深点头。
张怀义是一个擅演的人,李慕玄能在三一门演两年,左门长都佩服无比,甚至还说如果李慕玄能演三年,他亲自去请教。
而张怀义,在龙虎山演了近十年,除了天师张静清外,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他身上的端倪,就连张静清,也不能说看穿,只能说是发现他有问题。
所以,此时此刻,无论是张之维还是张静清,都看不穿张怀义的心中所想。
望着张怀义渐行渐远的背影,张静清收回目光。
“怎么”张之维说,“师父您觉得不放心”
张静清摇头:“怀义有实力,又有心机,他行走江湖,我不担心他的安全。”
“那您担心什么”张之维问。
张静清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吕慈跑了过来:“张师兄,天师,那我跟你们一道回山!”
“你不回吕家村”张之维问。
“这不是刚回过吗”吕慈拍了拍手,“我离开的这几天,山上的师兄弟们怪想念我的吧。”
“那可不一群人锄地的时候,可是叫苦连天。”张之维笑道。
吕慈正要说话,张静清轻咳一声,道:“吕慈啊,以后你要锄地练功,可以去山下帮那些佃户,不用帮山上那些小兔崽子,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是,天师!”吕慈连忙应下,其实,他之所以帮龙虎山的道士锄地,还真不是为了讨好他们,只是因为他住在龙虎山,那些地隔得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这下,那群小崽子们要唉声叹气了。”张之维笑道。
“早就该如此了。”张静清道。
”天师,我们就先告辞了。”这时,火德宗的储大师走过来说道。
“张师兄,前辈,咱们后会有期。”丰平也来打招呼。
张静清和张之维与他们寒暄了几句。
随后,火德宗几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火遁,化成一团火焰消失了。
接下来,陆续有人过来打个招呼离开。
武当牌坊前,人越来越少,张之维也抓住了一个无人过来客套的空档,撑开闪电通道,裹挟住师父和吕慈二人,化作一道闪电冲天而起,消失在云端天际线。
“张师兄这手段,还真是萧洒啊!”
李慕玄抬头,看着张之维在云层上,留下的那道划破天穹的口子,嘴里喃喃自语道:“我要是像他一样潇洒就好了。”
“那你好好修行,要是你能修到第三重,化身云炁,逍遥御风,不比这差到哪去呢!”一旁的陆瑾说道。
本来,他也是打算像吕慈一样随张之维离开的,但被左门长留下来了,让他随自己回山。
左门长和张之维论道,找到了逆生三重的通天路,他需要对现阶段逆生三重的修行进行一个修改。
而新的修行方向,必须要有先行者在前面试验。
毕竟这次论道,只是讨论了其可行性,真的行不行,还是未知数,不适合带着全部门人去修。
只有先练了才知道,这种事,以前一直是左门长先试,他试过,确认可行之后,才会传给弟子。
但这次,他打算让陆瑾也跟他一起,陆瑾有相当多的时间都在龙虎山,有之维小友把关,他比较放心。
至于三一门的其他人,他会加入一些打磨本我思维的修行,至于具体的行炁脉路等暂时不变。
“走吧!”左门长说道。
“师父,我已经让我父亲安排好了接送的车辆!”李慕玄说道,作为闽地的大户,三一门背后最大的金主,这点牌面还是有的。
左门长摇头道:“大可不必如此,替我谢谢李先生的好意,这次我们就步行回山吧。”
“如今世道混沌,我们却旧居山上,整日潜心修行,享受着岁月静好,已经脱离世间太久太久了。”
“正好这次用脚丈量大地,一路深入民间,体验一下红尘百态,人间疾苦吧!”
三一门一直都是出世修行,但接下来,左门长想让弟子们出世了。
当然,在出世前,他打算自己先游历一番大江南北,好好体会一下,等以后弟子游历的时候,自己也能给他们一些经验。
“是,师父!”陆瑾和李慕玄点头说道。
“此次以游历为主,是以普通人的目光看世间,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能力!”左若童提醒道。
“是,师父!”
两人再次回应。
前些年,陆瑾和张之维走南闯北,体验过人间疾苦,对行程心里有数。
倒是李慕玄,生活优越的他,从小到大一直处于一种游戏人间的状态,在成为异人后更是如此,他从没以普通人的视角看待过这个世界。
所以对这次旅程,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而现在,战乱不断,军阀割据,土匪横行……这注定是一场极其深刻的旅行。
……
另一边,龙虎山天师府。
天空晴空万里,凭空一道霹雳落在天师府门口的校场上,把众多在校场上修行的弟子们吓了一跳。
众人纷纷看过去,雷火炼殿也应该是午夜子时才对,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闪电。
旋即,就看到刺目的雷光闪去,焦黑一片的地面上多出了三个人。
“师父!”
“天师!”
“之维师兄!”
众人纷纷过来拜见。
张之维搞出雷火炼殿的修行炁局之后,平时分散在龙虎山各处修行的道士,纷纷聚集到了这里。
老辈小辈都有,一窝蜂的涌上来,还是让张静清有些头疼的,他应付了几声后,就把张之维推了出来,自己去了大上清宫。
而张之维应付这种场景可谓是得心应手,对答如流。
“对了,之维师兄,这次武当之行,有没有比试环节啊!”
“这次去的门派去不少,肯定会有的,就是不知道之维师兄有没有出手。”
“之维出手,那跟欺负小孩有什么区别估计也就小辈们打了一圈,和咱们龙虎山关系不大。”
“对了,我还是关心武当的孙牛鼻子是不是真的成仙了,之维,我知道你小子从不说假话,你实话实说,他是真成了,还是死求了”
一个老辈说道,听语气,和孙门长有些过节。
其实,龙虎山和孙门长有过节的道士不少,当年他打上山,一路上被他收拾的道士可不少,易潜就被狠狠的拾掇了一顿。
“真成了!”张之维极其肯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真成了”老道士一愣,脸色有些复杂,嘴里喃喃自语:“如果是别人,我不信,姓孙的话……倒是有可能……”
张之维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位前辈,他开始继续讲述此行的经历。
吕慈则是默默的取出自己用了多年,每天以炁喂养,现在已经削铁如泥的锄头,开始了自己的锄地修行。
回家的几天,他都在和族里的兄弟叙旧,有几天没修行了。
而校场上,众人很久就自觉的围在了张之维的四周,倾听起来,那一个个的模样,比平时听讲道认真多了。
在听到张之维虽然没有参与年轻一辈的比试,但张怀义参加了,还击败了武当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周圣的时候,众人忍不住欢呼起来,直言大耳朵给龙虎山扬了名。
虽然这些年龙虎山出尽了风头,但大部分的名声都是张之维带来的,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名气,这次张怀义也算是狠狠露了次脸。
而众人在听张之维讲述了张怀义和周圣具体的交战情形后,一个个锤头顿足起来。
如此精彩,如此戏剧性的一幕,他们居然无缘一见,实在是遗憾啊。
随后,张之维又讲了自己和左门长论道的事,还说了,三一门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重回玄门行列了。
闻言,众人也不禁为三一门高兴起来,半点没有又要多一个同行对手的心态,谁让三一门人缘好呢。
而三一门即将重回玄门的消息,也跟着传了出去,落入江湖之中,越传越广。
甚至左门长还在带着两个徒弟红尘炼心,消息就传到了三一门,搞的三一门上下一脸懵逼,怎么三一门要重回玄门一事,他们三一门自己反而不知道
…………
…………
张之维给师兄弟们讲述了一番自己在武当的经历后,便起身前往天门峰之下的天通观。
据师兄弟们说,他离开的这几天里,龙虎山的香客数量激增,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来天通观的,不过,由于隔得很近,天师府也跟着沾了点光,香火也旺盛了不少。
张之维来到天通观,这里果然人山人海,许多香客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赶至这里烧香,外乡香客尤其的多。
究其原因,是最近几年,天通教会,以及旗下的各种涉及民生的产业,影响力越来越大,连带着天通教主的信仰也变多了。
而天通教主的道场,一共只有两个,一个在魔都,一个在龙虎山,靠近魔都的,就去魔都了,靠近龙虎山的,自然来了这里。
这些香客和龙虎山本身的香客加起来,自然也就造成了人山人海的状况。
本来,天通观只是一个很小的观,里面的道士也就两三个,基本是张之维的师弟轮流去执勤,但随着这里的人越多越多,天通观也经过了一次扩建,人手也变多了很多。
而这次扩建,又给本来就很神奇的天通观,又增添了几分神秘元素,因为本来不大的道观,一夜之间扩张了好几倍,引得无数人惊呼这是天通教主显灵了。
但其实,这里面并没有那么玄乎,无非是龙虎山的人看地方小了,施展土河车等手段,给快速扩建了一番。
扩建之后,人手也要增加,田晋中被命为了此观的主持,平时就在这里主持大局。
田晋中本来想推辞的,但谁让他都被供奉在了观里了呢,天通观的主殿里,供奉着天通教主和他的左右护法,田晋中就是右护法,张怀义是左护法。
左护法跑出去历练去了,事情自然就落到了他这个右护法身上,这也是这次张之维回山,田晋中没有上来迎接的原因,实在是他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