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性有时候格外的好,”云叁看着纠结不已的苦慧,淡然说道:“大师应是说过的吧!”
苦慧转而陷入心虚,举着手里的空碗,言道:“我去洗个碗,”一溜烟,人跑没了影儿。
逃走的苦慧捋着胡子,琢磨了半日,还没琢磨出哪里不对劲,便在路上被一件新奇的事儿,给引走了心思……
天朗气清,难得的好天气。
回家的苦慧,看着树下躺椅上悠然自得的卢珩,再看看一旁盘着棋子,自得其乐的云叁,转而望一眼董娇娥安静的屋子,轻咳一声问道:“小丫头伤养的怎么样啊?”
“你自己用的药,心里没数?”卢珩侧过身子,懒得搭理他。此次,自出了山门,这人是恣意放纵,全然不着家,跑的比她都欢实。若是换身行头,说他是个和尚,谁信呐!
苦慧蹲在旁边,低叹一声,“我跟你说,最近两日我夜观天象,发现了件大事。”
卢珩侧转,起身看向他。
苦慧忧心忡忡道:“你师父我,恐有血光之灾啊!”
“你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看多了容易折寿嘛!你吃饱了没事干?”
老和尚一肚子火气,“还不是你,做什么事情也不同老衲商量一声,要不是我不小心发现,你又得害老衲……”
“说话说重点行吗?师父。”
“你这段时间少出门,最好是待在家里。”
卢珩痛快点头,“好。”
“你让我帮的那个人,和这件事有关?”
两人转头,齐齐看向云叁。
卢珩合上手中的书,正襟危坐问道:“怎样,帮吗?”
“嗯。”云叁颔首,撂下手中的棋子,说道:“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个小忙需要你帮衬一下,不知道你是不是能答应?”
“答应。”卢珩双眼微眯,笑道:“你都说了,小忙而已!”
云叁轻笑………
“我错了吗?”
卢珩放下药碗,回头:“什么?”
董娇娥双拳紧握,望着卢珩,问道:“你觉得我有错吗?”
“人生可做的事情有千千万万件,何必将不开心的事情放在心上。养好身体,才是你当前最要紧的事,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
“你觉得应该这样?”
卢珩笑,“当然。”
她是问她对和错吗?卢珩知道不是。她只是在质问她,或者说,在质问这世道的不公。而卢珩,她说不了什么。
这件事情产生了错误的结果,更坏的是这个错误的结果,带给了她意想不到的灾难。趋利避害是生存的天性,让一个人舍弃自我,拯救别人。这种说教,卢珩觉得更适合老和尚来做。
“要不要再安排两个人过来?”廊下,云叁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药碗。
“做什么?”
“端茶,倒水。”
卢珩看着他手中的药碗,摇了摇头。
云叁眼神微变。照她这几天的态度,基本上他安排什么,她都会点头,随他。这会儿摇头拒绝,倒让他觉得有些反常了。
有时候卢珩很招人厌,这是老和尚曾经说过的话。
她看不出来你的迷茫吗?看出来了。可她偏偏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潇洒离开。独留你一人,望着她的背影,沉溺纠结……
夜晚子时,卢珩一个人出了门。
云叁望着窗外的月色,眉眼间的冷寂,掩都掩不住。
他想,这个人的心怎么就这么冷,捂都捂不暖!
“不是说了,要少出门吗?”苦慧跟在卢珩后面,皱着眉头,不满她出尔反尔,竟然连一天都没有坚持下来。
“放心,就算我有血光之灾,也不会是在这里。”
老和尚自视甚高,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哼,你还能比老衲准?”
卢珩拽了把身上的披风,笃定道:“我不行,可是有人行啊。”
说话间,一支暗箭直冲卢珩眉心而来,可惜尚有百米之远时,便被人徒手接了下来。
苦慧瞪大眼睛,夸了句:“这身手够俏。”
旁边的卢珩视而不见,脚下也未曾停留,在巷子里拐了两道,消失了踪迹。
待处理完那些人,卫战寻不到人,也只能带人先回去复命。
小半个时辰后,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卢珩,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的又原路回了家。回来之后,除了苦慧眉头紧了些,卢珩是该睡睡,该吃吃,一如往常。
天亮后,云叁同往日一般,早早就来了这边,待在小院儿里喝茶下棋,同卢珩时不时的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谁都没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都憋着,哼!看你们能憋多久。”老和尚不能出门,为图眼前清净,一头扎进屋里,去梦周公。
数日后。
一纸调令,王禹荣升,州府里大宴宾客,屋内满是恭贺之声。
王禹一扫近日阴霾,胸中舒畅,在众人奉承声中,举杯不停。
不过,有人喜,亦有人忧。
董娇娥握着手中的药碗,恨不能将其碾碎。
她本卑贱,怎敢同高高在上的州府作对。无权无势,她于那些人而言,同蝼蚁别无二致。可既叫她遇见了眼前的这个人,她又怎能还安于只做一只任人践踏的虫子。
卢珩被人盯得后背发痒,恹恹地扔下手里的棋子,“不下了,去找东西吃。”
“你还吃得下?”
卢珩回头,见云叁起身走到她的身前,垂头,眼神轻柔地看着她道:“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晓得还手,咱们是不是太没骨气了点儿。”
她什么时候同他成了“咱们”?
卢珩眼镜微眯,审视云叁,“你装什么傻?”
“不是陪你玩儿吗?”云叁看着她的目光,深不见底:“做了那么多事,人都要走了,也不打算提前告诉我一声。卢珩,你知道不知道,你很伤人!”
“有病。”卢珩推开人,拖着懒洋洋的脚步去找吃的。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云叁也未曾见人从里面出来。
就这样吧!
云叁想,逼的太紧,他也不忍心。
“咦?都要吃饭了,人怎么走?”大娘端着水盆进来,脸上挂满了不解。
卢珩探头看向外面,见院子里果真没了人,靠在窗边,轻舒了一口气。
“你呀,躲人也躲的太明显了。”大娘挥着手里的大饭勺子,对她的举动尽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