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
宋仁点点头。
随后,往办公室台阶下,那个失魂落魄的小青年瞅了眼,继而,轻哼一声的将车开出去。
荣星工业园变成现在这样,他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这座工业园,是表叔联合李有君一起筹建,还亲自选在离含山不远的叶集县落地。
可荣星从建厂到投产,一直都是由泥冬负责。
工业园要是不建起,他好不容易在含山站住脚的工厂,也就不会迁来。
不迁过来,也就不会蒙受那么大损失。
之前,没搬来这,单在含山做磁带,每月都有一笔大钱进账的。
再一个。
这个二五仔,从胜华电子出去,当了表叔小跟班后,就变得目中无人。
搞得,像真能和他平起平坐一般。
哈。
不想想是个什么东西。
也不想想,当初在他手底下时,是谁,整天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而等泥冬担任长荣副厂长,又兼荣星工业园负责人时,再见,次次都是鼻孔朝天的。
傲得,好像谁都看不起!
现在呢?
一下子被秦向河打回原形了吧!
之前,泥冬还在想,等长荣转做Vcd机,至少还能担任个部门经理啥的。
可眼下,长荣还能不能做下去,都不一定了。
看这二五仔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把厂子搬来荣星,眼看要撑不下去了,将蒙受很大一笔损失,但一想到,泥冬也因此跟着倒大霉,他立时觉得心情一阵舒畅。
汽车开出荣星工业园。
将后方那个渐渐驼下去的人影,抛在了大后方。
宋仁这才继续冲后视镜里的张建豪说。
“当初县里将荣星拉过来,又是给修路,又是给建桥的,还给划了那么大一块用地,就是想靠着工业园搞点政绩的。如今,外面谣言满天飞,一个个担心的要命,就恐怕荣星工业园真的倒闭关张。这时候去见他们,烦都能被烦死!”
闭上眼似乎在休息的张建豪。
听了这话,将取下的茶色墨镜重新戴上,然后才睁开眼。
顿了顿,他才接话,“这边再撑下去,也什么意义了。趁过年期间,剩下的这几个厂,快点减产,直到全部停工。厂里这些工人,要妥善安排,实在不行,每人多给一两个月工资。荣星工业园想关闭,县里、市里都肯定冒着火,这时要留个小辫子,怕是会揪着不放!”
宋仁听表叔这般吩咐,心中则乐不可支。
这说明,表叔对泥冬不像以前那么重视了。
就像这次经过叶集,在荣星工业园里逛了一圈,全程都没怎么和泥冬说过几句话的。
于是。
他伸手往胸口一拍,“放心吧,表叔。到时我将这事交给曹波来办,他是这边地头蛇,保管那些工人翻不起什么浪。”
“行,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对了,听高厂长说,之前那些搬厂过来的,指使厂里工人在工业园一直闹事,现在都怎样了?”
说着,看一眼前方不远处的大坝,他又皱眉问,“都回含山去了?”
“闹事?呵~荣星可不是含山!就我那三个狗腿子,别看平时畏畏缩缩的,可遇到这种撒泼放赖打滚的,带人上去,一人几个大嘴巴子,全都老老实实。”
提到刘大胖三人,宋仁可谓是又爱又恨。
平日里,三人非常有眼力劲,很懂得给他架势。
所以,这几年来,不论去哪里,都会将这仨货带上。
遇到一些不长眼的,三人也确实能咋咋呼呼的教训一顿。
就一点。
每次遇到那天杀的瘟神,三人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且每到关键时刻,总莫名其妙的不见人影。
发现表叔对他那三个活宝不感兴趣。
他又痛心疾首道。
“这赵振强,跟秦向河一样阴险狡诈,不,他应该就是听秦向河的安排。南宁那边偷摸的做Vcd机,含山这边就偷摸的做影碟。我们当时要将厂子搬来荣星,赵振强还假意惺惺的挽留,后面这些,更私下找来谈话过。搞了半天,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这些厂子搬出含山,好给那些土财主腾地方。我听说,含山最近招商过去的,都要交加盟费什么的,估计,能收不少钱……”
说了一大串,瞥见后视镜里的表叔皱起眉头。
宋仁又醒然的转口,“哦。这些厂搬出来,赵振强怎么可能让他们再回去。前段时间,这些人还偷偷跑去含山找了赵振强的,结果,在厂里开完会出来,就一个个堵大门口骂娘了。”
张建豪听完,面色没什么变化,只鼻间冷哼了两声。
宋仁一边瞥着后视镜,一边又说,“表叔。荣星就这么关了,太亏了。不如,我们也做盗版影碟,光碟又不是只有美达和含山会制造,日本那些大公司,不也都有这个技术。”
“长荣的Vcd机,虽然不需要爱鹿电子的技术,可生产Vcd机必须用到斯高柏的mpEG芯片。你信不信,荣星这边敢做影碟,那边,斯高柏就会以这样那样的理由,在mpEG芯片上搞动作,哪怕是个小动作,都能掐着长荣的脉门。”
张建豪悠悠的叹了气,脸上表情渐渐显出恼怒来。
一个专利,一个mpEG芯片。
爱鹿电子即使自家产品卖的不怎么样,也算牢牢控制住了整个Vcd机产业。
至于此前上野俊一和木村聪也说,日本几家大公司都在想办法避开这些专利,以及斯高柏的mpEG芯片。
但就以两人的语气。
即便能成功,时间也不知要多久了。
一旦拖上个几年,到那时,说不定都不流行Vcd机了。
忽然。
看汽车开上了大坝。
他迟疑片刻,便让宋仁将车停下。
从车里出来到路边上,先是回头看了眼满目疮痍的荣星工业园。
是的。
叶集县给荣星划的偌大园区,如今,不少家工厂伫立其中。
更多地方则是盖到一半,又或是刚挖出地基的。
以前看这场面,只觉得蓬勃生机、未来可期。
而现在看来。
那些没盖好就荒废的工厂,就像一块块伤疤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