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纪立荣不识抬举，倒不至于。
秦向河只是有点奇怪，选的时候，包括商场内部发通知，纪锅子那边都没什么异议。
后面，纪立荣是打电话来说想考虑一下，他也没觉得对方会推辞。
只当纪锅子资金或人手上有什么不足，纪立荣要筹措一番。
他当时还跟朱红霞说了，万一纪锅子真因为资金问题，白云生活广场可以出面帮一下。
却不想，纪立荣今天会果断拒绝！
此刻，听唐爸爸这么说，似乎另有隐情，他不由好奇的看去。
唐爸爸不知想到什么，下意识拉开面前书桌抽屉，记起自己戒烟多年，复又给推上。
“老纪这几年身体不太好，前段时间去医院检查身体，又查出了问题……”
唐爸爸想了下措辞，接着道，“检查情况，跟那个千菜园老板差不多。好的话，能多撑些年，短的话……这可就说不准了。”
“我刚刚和他聊天时，一点看不出。”秦向河大吃一惊。
千菜园老板也就是马会长，几年前就过世了，为没能见最后一面，他一直有些深以为憾。
故此，他很清楚马会长那个病的凶险。
且，光是看年纪，这时的纪立荣和那时马会长差不多。
他当初也听马会长儿子说了情况，声称，若不是马会长年纪大，身体机能老化，即便得了这个病，也不会那么快走。
如此一对比，纪立荣岂不是也很危险！
“老纪这个人，一向乐观，这事，就家里人现在都不知道的。用他的话来说，又没到走的时候，犯不着家人亲戚朋友的跟着难受，更不想被大家‘特殊’对待。”
唐爸爸瞧了瞧秦向河表情。
随后一摆手，语气又强自轻松些的说，“看。老纪就怕说出来，你们知道情况，太往心里去！其实，这病说的凶险，但只要老纪多注意，还是能多撑几年……”
感觉这样说反显得更糟，唐爸爸又话锋一转，道，“要不是担心你对老纪拒绝开分店的事有意见，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秦向河勉强的笑笑。
先前看纪立荣的精神头和状态，真想不到得了那么大的病。
书房里气氛，因为唐爸爸说出这事，一时变得凝重。
“当当”。
听到半掩的房门被敲响，隔桌而坐的两人循声看去。
见手上还沾着些水渍的唐妈妈，正一边在身上围裙擦着手，一边从门外走进来，
“……”唐爸爸。
“……”秦向河。
进门的唐妈妈，觉察到了屋里气氛，发现唐爸爸和秦向河表情不太对，奇怪的问，“你们俩聊什么呢，怎么这个样子。为圆晶厂的事？”
唐爸爸一阵无语后，往厨房方向看了看，“你饭做好了？那么快！”
唐妈妈摇头，“没呢，灶上正在煮两个汤，要点时间，红艳在那边帮忙看着火，我就过来看看。”
“……”
唐爸爸被这话堵得，嘴巴张开老大。
好几秒后，才含糊的应一声，“没聊什么。就是老纪下午过来，说的那个去国外开分店的事。”
“吓我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唐妈妈显然还不知道纪立荣的真实情况。
故此，她立刻替秦向河打抱不平，“这老纪，真是岁数越大越糊涂了。没有小秦，他纪锅子能开那么多家分店，能有今天这规模！选纪锅子去国外开分店，是照顾他，搞得现在倒好像白云生活广场离不开他纪锅子一样。”
“呵呵，阿姨，他应该也是考虑了自身情况，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错过这难得机会。”秦向河知晓纪立荣的想法，自不会将这事说出来，至于过后唐爸爸会不会跟唐妈妈说，他就管不了。
唐妈妈对秦向河给纪立荣找借口嗤之以鼻，“你也说了，机会难得。他能有什么万不得已的？！依我看啊，他就是这几年分店开那么多家，挣那么多钱，人飘了。”
唐爸爸有些头疼的道，“好了。你快去看看汤吧，小心糊了。”
“就两个汤，红艳能看着。怎么，你以为谁都像你家女儿啊，十指纤纤不沾一点阳春水，从小到大，连菜都做不出一桌子！再说，我还有事跟小秦说呢。”
唐妈妈当即反驳唐爸爸。
等说到最后那句，她轻脚的走到门边，探头往稍远点的客厅方向瞅去一眼。
“——”唐爸爸看唐妈妈“鬼鬼祟祟”样子，往客厅扫了眼后，还轻手轻脚的将房门给带上，他不禁撑了撑发疼的额头，“你到底什么事，用不用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去去去！我又没跟你说。”
唐妈妈没好气的甩了唐爸爸一眼。
紧接着，她又往书桌走近两步，对不解看来的秦向河道，“小秦，彭厂长出车祸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秦向河笑起来、
终于弄明白，先前在院子里聊天时，唐妈妈为什么总往院子里瞅了。
这彭厂长，就是与白云超市合作的那个沣肃大粮油厂的厂长，也就是那个对朋友刚声称要追求朱红霞，第二天就在回去途中遭遇车祸去世的那个。
自然的，他也知晓唐妈妈是要说什么了。
不过，以往提及类似话题，唐爸爸是最听不得的，其次，唐妈妈对这些封建迷信，也大多嗤之以鼻。
对朱红霞的事，他此前听唐怡说过，称老两口以前谈论时，认为是那些人愚昧才传出的荒唐传闻。
但此刻。
看唐妈妈这意思，是要自己搞封建迷信了，而唐爸爸竟然也没有拦着，还露出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恍悟模样。
眼见唐妈妈一直看来，唐爸爸又反常的不作声。
他便只好自己回答，“这个彭厂长我认识，以前去沣肃还见过面的，突然发生那样的事，确实令人遗憾。”
唐妈妈忽然压低声音的拦过话。
“何止是遗憾。彭厂长以前没和白云生活广场合作时，就经常大江南北的跑了，前几年和你们超市合作，更要前往各地奔波巡查，从没出过什么事。偏偏，去了新会一趟，就见了朱红霞一面，然后放出那样话，人就没了。你说奇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