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话堪称是杀人诛心。
不过他说这话的目的，也确实是奔着杀人诛心去的。
在天域共主和娄轻语等人看来，端脑所做的一切，虽然危害了人族，但站在无灵者的立场来看，他确实也算是一个英雄。
为自己的种族拼尽全力。
最后虽然做出了错误的决断，但不论怎么看，端脑对于无灵者来说，都是尽心尽力的。
光是从这一点上来说，端脑就是足以令人敬佩的。
可陈洛，陈洛是不会去变化立场去看待问题的。
他只有一个永恒的立场，那就是自我。
让他去敬佩一个损害了自己利益的人，他又不是抖m！
杀人诛心都算好的了，要不是端脑是一台破机器，陈洛是真恨不得把他先碎尸万段，然后在丢进油锅里炸至两面金黄，接着在丢进研磨机力磨成粉末倒进粪池里，在拿大粪来种树，最后在把种出来的树一把火点了。
而对于陈洛的这种冷嘲热讽，端脑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毕竟在发动叛乱之前，他一直是陈洛的“附属品”。
对于陈洛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他还是很清楚的。
“成王败寇，随你怎么说好了。”
端脑说着，语气之中带着些许轻松之色。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已经化作白费，无灵者已经彻底灭亡，他自己的生命也就走向消亡。
他心中的悲伤与不甘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得的解放和轻松。
“你们觉得用怎样的方式作为无灵者的谢幕演出比较好？”
“一场烟花秀怎么样？”
听着端脑带着轻松的语气说出这话，天域共主先是一愣，似乎并未搞清楚端脑的意思。
可下一秒，他的目光忽然瞄到了一旁的那些仙者。
原本失去控制的仙者们，竟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一瞬间，天域共主立刻明白了“烟花秀”的含义。
“等等！”
他大喊一声，脸上写满了惊恐。
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轰！轰！轰！轰……”
爆炸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仙者的身躯一具接着一具的化做冲天的火光。
最后的五万多个仙者，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化做了耀眼的火光。
而在仙者们的自爆结束后，端脑所在的主舰也没有闲着。
“轰！！！”
最为响亮，也是最为耀眼的“烟火”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句号，为无灵者们的一生画上一个巨大句号。
而这场最终的烟花秀，也正是无灵者们退场的谢幕演出。
看到这一幕，天域共主整个人愣在原地，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用无数根利刺狠狠扎了数百下。
他猛地转头看向陈洛，眼神中满是怒火。
“陈洛！你都做了些什么！”
显然，天域共主将这一切的错误，归结于了陈洛先前的那几句嘲讽。
可陈洛却只是白了天域共主一眼，然后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怎么，难道你觉得在我们灭杀了整个无灵者的希望后，所有的无灵者都被我们杀死之后。”
“端脑会把这些人族仙者还给我们，然后告诫我们要好好活下去吗？”
“生死之仇，难道你指望人家最后原谅你？”
天域共主忽然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陈洛说的确实没错。
他们和端脑之间的仇恨已经不是简单的个人仇恨了，而是涉及到两个种族之间的仇恨。
是灭族的仇恨。
天域共主愣在原地。
他愤怒于那五万仙者的白白牺牲，而始作俑者也已经死了，心中的怒火想要寻一处地方发泄，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而就在这时，娄轻语的声音却是忽然传来。
“那是什么？”
听到声音，天域共主和陈洛都是下意识的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在那些仙者死去的地方，忽然出现了无数道淡金色的气息。
就仿佛是那些仙者死后的“灵魂”一般。
那些金色气息开始凝聚起来，一道接着一道。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便凝聚出了一具金色的人形模样。
但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又听到杨冲天的声音响起。
“他们，他们怎么了！”
听到这话，陈洛和娄轻语纷纷扭头看向身后，
只见在身后的一群仙者之中，一部分人的瞳孔忽然失去了光亮。
肉身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重重的倒在地上。
而几乎是同时，一道同样的金色气息从他们体内飞出，朝着不远处那道人形飞去。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神中写满了震惊。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对眼前的情况完全一无所知。
不过陈洛看到这一幕后，脸上却是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因为他发现那些失去意识，倒地不起的仙者全部都是本源者。
“啊！”
又是一道吃痛的声音传来。
只不过这一次喊叫的不是别人，而是站在陈洛身旁的天域共主。
他吃痛的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便看到一股极为浓厚的极限本源开始从他的体内被抽出，朝着那个刚刚凝聚的人形飞去。
一旁的娄轻语见状顿时瞳孔一震。
虽然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手中已经凝聚杀戮之力，朝着那道忽然出现的金色人形杀去。
“等等！”
陈洛忽然大喊一声。
娄轻语站在原地，茫然的回头看向陈洛，却见陈洛的眼神逐渐由迷茫化做震惊。
看着那不断从天域共主体内被抽走的极限本源，他忽然想起了在太虚时，神魂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意识并非是凭空诞生的。
这方宇宙之人的意识，皆来自于真神。
而当初，天域共主创造那些本源者，将自身神魂一分为三，以其中一份神魂为基础，创造了三百万本源者。
但随着和杀戮之女的战争以及端脑的叛乱，这些本源者都死得差不多了。
刚刚端脑的烟火秀，更是将最后一批本源者也抹杀了。
现在剩下的本源者，就只有他们之前救下的不足百人。
而按照神魂的说法，当这些人死后，意识却没有重新得到一个新的归宿时，便会凝聚起来。
等到最后，这些意识达到一定程度时，便会重新凝聚起一个完整的意识。
当这个完整的意识形成，便会开始不可抑制的“苏醒”，而那些由其意识所构建的生命，体内的意识也会被抽走，回归到最开始的本源之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眼前这倒金色的人形，就是当初天域共主一气化三清后，造出三具神魂分身之一——万千身！
陈洛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仅仅几秒钟后，那金色人形便开始变得“精致”起来，五官也是越来越明显。
很快，与天域共主相同的模样便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看到这一幕，娄轻语等人的脸上顿时写满了震惊。
而陈洛的脸上则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此时天域共主体内的极限本源也不再往外流走，而是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另一个自己，眼神中竟写满了意外。
显然，他虽然创造过“生命”，但对于这套理论远没有陈洛熟悉。
万千身朝着众人慢慢走来。
此时他虽然已经和天域共主长得几乎没有二样，但并没有肉身，更像是一个金色的神魂体。
几步走到众人跟前后，他看了一眼天域共主，眼神之中同样带着几分迷茫。
不过片刻后，目光便从天域共主的身上移开，看向那几具失去意识的本源者肉身。
万千身抬起手指，朝着那些本源者的肉身一点。
下一秒，本源者的肉身便直接化做一粒粒沙尘般的东西，朝着他的神魂体凝聚而来。
几秒钟以后，一具全新的肉身凝聚而成。
但紧接着，现场便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新出现的“天域共主”身上。
而这个新出现的天域共主，目光则凝聚在旧的天域共主身上。
直到陈洛主动开口，这才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寂静。
“你，是那些本源者的意识来源，万千身？”
听到这话，娄轻语先是一愣，但紧接着也反应了过来。
当初她也是听过天域共主讲起创造那些本源者的事情。
自身神魂一气化三清，三道分身、万千身、无上者以及局外人。
其中无上者就是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天域共主。
而局外人则是彻底消失离开，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
最后的万千身，则被当做了本源者们的意识来源，分散到了三百万本源者之中。
只不过娄轻语对于神魂、创造生命这一类的事情并不清楚，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甚至他还以为眼前这道忽然出现的，与天域共主一模一样的家伙，是和“杀戮之女”类似的存在。
所以刚刚才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想要将其击杀。
万千身看向陈洛，点了点头，目光在陈洛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先前你叫停了娄轻语，似乎你一开始就意识到了我的存在。”
“对于我的出现也并不意外，似乎你很懂这方面的东西。”
面对万千身凌厉无比的问题，陈洛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们自己体内神魂的事情，于是立刻解释道。
“先前我突破至仙境的时候，体内的归一大道将我的神魂分解过，创造了一个小世界，拥有无数生命。”
“后来那些生命因为战争死亡，我的神魂又重新凝聚，所以我对这东西大概有些了解。”
“在联想上之前天域共主创造这些本源者的故事，很容易就猜到你的存在。”
说完，陈洛似乎是担心对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于是立刻转移话题。
“对了，你应该有保留着那些本源者的记忆吧。”
陈洛当初意识重新归一之后，对于那个小世界里，每一个人的记忆都是无比清楚的。
不过因为这些记忆实在是太过庞大，即便以陈洛至仙境的神魂，也很难短时间内彻底将其理清，所以直接当垃圾扔出去了。
而万千身见状，则是点了点头。
“记忆太多，太庞杂，一时半会还理不清。”
“但这一路发生了些什么，我又是怎么出现的，这些我倒是还能理得清楚。”
听完陈洛和万千身的对话，一旁的娄轻语等人这才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对于这个新出现的天域共主，没有了多少畏惧，但眼神之中倒是生出了不少好奇。
“那你的实力，也是无上仙境吗？”
这时一旁的娄轻语忽然开口问道。
而娄轻语的问题，似乎也是众人最在乎的问题。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万千身看去，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毕竟如果万千身也是无上仙境的实力，那他们这边的实力，便又能够得到一截提升。
可万千身听到这话，却只是轻笑一声。
“若这样便能让人族多一个无上仙境的修士，那我当初又何必将意识分散于本源者之中，直接寻找化身之法不就好了。”
“到时候一化三，三化九，随便化分几次，便能有数百无上仙境的强者，何必在去创造本源者。”
听完这话，众人的眼神之中不免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虽说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东西多少有些不太现实。
而就在这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天域共主很是恰当的补了一句。
“不单他不是，现在连我也不是无上仙境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
他们一脸惊愕的看向天域共主，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万千身不是无上仙境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你也不是无上仙境了。
不过不等天域共主解释，一旁的万千身就直接道。
“我重新复苏的情况比较特殊，大部分的神魂都没能回收回来。”
“为了维持现在的神魂不散，只能先抽取他体内的一部分极限本源用于维持肉身。”
“不过这点倒是不用担心，等回到太虚去，我将遗留在那里的神魂回收，便不需要这些极限本源维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