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被鲜血与杀意浸染的巍峨殿堂里,森冷的气息如实质般凝结,连流动的空气都变得沉重黏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君欣纤细的身影伫立在尸山血海间,玄色衣袂纹丝不动,恍若黄泉彼岸盛开的曼珠沙华。
她执锤的指节泛着玉石般的冷白,锤头滴落的血珠在地面绽开一串暗红的花。
四周横七竖八倒伏的躯体尚在抽搐,可那双琉璃般的眼眸里映不出一丝波澜。
她抬脚碾碎地上一截断指,骨骼碎裂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染血的裙裾扫过尚带余温的尸首,像死神展开的鸦羽。
殿外冷月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的影子攀附着朱漆廊柱,如同一头蛰伏在暗处的凶兽,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新涌进来的士兵握着刀的手在发抖——这个看似单薄的少女,方才狞笑着伤虐了曾经高高在上的轩辕锐锋。
而她此刻正挑起一绺黏着血液的发丝,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照亮她唇角未干的血迹,那抹红艳得惊心动魄。
君欣无惧任何人,她的目光如万年寒潭,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度。
她双目赤红,如淬了毒的刀刃般直刺轩辕锐锋,胸腔里沸腾的恨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五指死死扣住锤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苍白的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那些被碾碎的尊严、被践踏的誓言,此刻全都化作暴烈的力量,随着高举的重锤轰然砸落——这一击,不是胜负,而是生死。
锤子在她手中也不再只是武器,而是仇恨的化身,是积压多年的怒火凝成的杀器。
她缓缓抬起手臂,动作沉稳而决绝,四周的空气顿时为之一滞。
轩辕锐锋的身影在她眼中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血色的记忆——原主那些被践踏的尊严、被摧毁的信念、被夺走的一切。
这一锤,不仅仅是力量的宣泄,更是灵魂的嘶吼。
她要让他也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万劫不复!
君欣的十指死死攥住那柄沉甸甸的铁锤,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也毫无知觉。
她白皙的手背此刻绷紧如弓弦,淡青色的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剧烈搏动,像无数条暴怒的毒蛇在皮下游走。
随着胸腔里迸发出嘶吼——那声音如同火山喷发时的怒吼——铁锤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劈轩辕锐锋的膝盖。
咚……咚……咚……
整个殿堂都在震颤。
锤头与骨骼相撞的闷响混着血肉飞溅的粘稠声,轩辕锐锋的右腿以诡异的角度对折起来,森白的骨茬刺破锦袍,像一柄染血的匕首突然出鞘。
喷涌的鲜血在空中划出猩红的弧线,有几滴正落在君欣颤动的睫毛上,将她的视野染成血色。
可她仍在机械性地抡动铁锤,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全身肌肉的震颤,肩胛骨在单薄的后背凸起尖锐的轮廓。
“这才刚开始呢。”
她忽然轻笑出声,声音轻得像是雪花落在剑锋上。
铁锤再次扬起时,沾满碎肉的锤头反射出诡异的光泽。
这次对准的是另一条完好的腿骨,锤刃破空的尖啸声中,隐约能听见筋腱断裂时发出的、类似琴弦崩断的颤音。
轩辕锐锋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咯咯的呛血声。
碎骨飞溅到三步外的蟠龙柱上,在鎏金表面拖出长长的血痕。
君欣的衣袂早已被血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可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铁锤不再是工具,而是她暴怒的延伸,每一次砸落都精准得像在完成某种残酷的仪式。
当最后一块完整的髌骨在锤下化作肉糜,她终于松开手指。
铁锤坠地时发出惊雷般的轰响,而轩辕锐锋的残肢像被暴风雨摧折的芦苇,以违背人体常理的角度瘫在血泊里。
君欣抹了把脸,掌心血水混着汗水,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殿外传来更漏声。
三更天了。
就在这时,锤影再落。
这一次,砸向的是轩辕锐锋的肋骨。
“咔嚓——”
一声闷响,骨骼碎裂的声音像是枯枝被硬生生折断,又像是冰层在重压下骤然崩裂。
断裂的肋骨刺破皮肉,森白的断骨如刀刃般翻卷而出,带着淋漓的血丝,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
鲜血喷涌,如决堤的洪流,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袍,又顺着身躯汩汩流下,在地面上蜿蜒成一片猩红的湖泊。
轩辕锐锋的惨叫骤然拔高,像是濒死的野兽在绝境中发出的最后嘶吼,凄厉得几乎撕裂人的耳膜。
那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与锤击的闷响、骨骼的碎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
每一次锤落,都伴随着新的骨裂声,每一次骨裂,都让他的惨叫更加扭曲。
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是地狱深处受刑的恶鬼在哀嚎,听得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寒。
恐惧如潮水般漫上心头,刹那间似坠入无间炼狱,眼前尽是血肉横飞之景,耳畔充斥凄厉哀嚎之声。
锤子仍在挥舞,一下,又一下。
每一声闷响,都像是敲在旁观者的心脏上,让他们浑身战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鲜血飞溅,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君欣的衣角,可她依旧没有停下。
这场虐杀,才刚刚开始。
轩辕锐锋的身躯如遭重击的沙袋般轰然坠落,顷刻间便化作一具支离破碎的皮囊瘫软在地。
他全身骨骼尽碎,肢体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姿态,就像被抽离了全部筋腱的提线木偶,再也寻不见半分人形。
那具曾经矫健的身躯此刻如同高温炙烤下的蜡像,瘫软变形地坍落在地,每一寸肌肉都在剧烈痉挛抽搐,恰似一尾被甩在岸上的鱼,徒劳地拍打着最后的生机。
他的每一次抽搐都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血痕,破碎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些微弱的颤动与其说是求生意志的体现,不如说是神经末梢最后的条件反射——就像被斩断的蚯蚓仍在扭动,被碾碎的昆虫犹自蹬腿。
他的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宛如指间沙般抓握不住,又似将倾大厦般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