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携 所在冰封之城另外一边…
夜色浓稠如墨,将魔界帝都魔吟城的每一寸空气都浸得透透的。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硫磺混合的独特气息,这股魔界特有的冰冷气息,吸进肺里,还带着股让人直犯恶心的甜腥味儿。
狂三岳与狂天笑的身影,就像两道悄无声息的幽灵,在这片死寂中穿梭前行,目的地正是城外那片被遗忘的禁地——孽龙窟。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他们二人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远方偶尔传来的一两声不知名魔兽的嘶吼,这更增添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氛围。
狂三岳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在夜色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像是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跟在他身后的狂天笑,则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脚步轻快,嘴角挂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终于,他俩来到了孽龙窟的入口。这儿阴风呼啸,洞口周围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巨大的骸骨散落一地,散发着让人心里直发毛的威压。
狂三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狂天笑一眼,后者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屈指一弹,一道幽绿色的火焰凭空冒了出来,像一只引路的鬼魂,朝着漆黑的洞窟深处飘去。
火光晃动,照亮了洞内怪石嶙峋的景象和湿滑的地面。他们沿着一条条弯弯曲曲的通道往里走,越深入,那股阴寒之气就越发浓烈,仿佛能把人的血液都给冻住。终于,火光照亮了洞窟最深处的一处平台。
平台上,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地盘坐着,正是被囚禁在此的魔罂花帝。
她双眼紧闭,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垂至腰间,头顶上,一朵流光溢彩、花瓣如同黑曜石般晶莹的魔罂花正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既高贵又危险的气息。
狂三岳与狂天笑在离她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敢贸然靠近。
狂三岳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破了洞窟里的死寂:“花帝,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是没办法。我俩有件事想请教您,还望您不吝赐教。”
魔罂花帝缓缓睁开双眼,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宛如最纯净的紫水晶,却又深邃得如同宇宙尽头,不带丝毫感情,平静地注视着来人,就像在看两只微不足道的小蝼蚁。
“控制一个人,还不能被其他人发现。”狂三岳开门见山地说出了他们的目的,“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最高明的神魂探查都查不出来。”
魔罂花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是个充满嘲讽与怜悯的笑容。“你们魔界,现在连这点手段都要来问我这个阶下囚了?”
她的声音清冷得如同玉石相击,又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想要完美控制,还不留痕迹,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冥狱血煞大法,再加上我的本源之血。血煞入体,侵蚀神魂,我的血脉作为引子,能让对方心神失守,永世为奴。”
狂三岳眉头微微一皱。冥狱血煞大法?那可是早就失传的上古禁术,整个魔界恐怕都没人会了。他身旁的狂天笑也沉下了脸,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没有冥狱血煞大法……”狂三岳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退一步说呢?”
魔罂花帝缓缓抬起头,头顶那朵魔罂花也跟着亮了起来,散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退一步?”她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傲慢,“那就用我的精血,加上这朵花的花粉,炼制成一粒‘惑心丹’。虽说比不上前面那个方法完美,但也足够让意志不坚定的人彻底迷失本性,变成你们手中的提线木偶。只是,这丹药有破绽,一旦受到强大的灵魂冲击,或者有高手帮忙,就很容易被破解。而且,服下的人气息会变得杂乱,瞒不过真正的高手。”
狂三岳与狂天笑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志在必得的神情。完美控制做不到,有破绽的傀儡也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好!”狂三岳眼中精光一闪,“精血和花粉,我们怎么取?”
魔罂花帝没再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露出白皙的脖颈。那朵魔罂花的花瓣轻轻一颤,一滴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星辰之力的精血从花蕊中分离出来,悬浮在半空中。同时,几片最为娇艳的花瓣也脱离花体,缓缓飘落。
狂天笑眼中一喜,正要上前去拿,却被狂三岳一把拉住。狂三岳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和一张冰晶纸,小心翼翼地接住那滴精血和几片花瓣,动作轻柔得就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多谢花帝成全。”狂三岳紧紧握住手中的玉瓶,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狂热,“事情办成之后,本座一定会让您重获自由。”
魔罂花帝听着他的承诺,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轻轻冷笑了一声,这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体面的去处?对于一个失去了一切,只剩下这副躯壳和头顶之花的她来说,这世上早就没有比这冰冷牢笼更“体面”的地方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就好像在等待一场早已注定的献祭。
而狂三岳与狂天笑,在幽魂火的映照下,眼中闪烁着同样贪婪又危险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莫小携和魔皇狂赫风沦为傀儡,而他们掌控整个魔界的未来。
片刻,他们贪婪的目光从魔罂花帝头顶那朵流光溢彩、蕴含着无上威能的魔罂花上移开时,空气中那股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阴冷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狂三岳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浸满特殊药液的布,把那朵承载着魔罂花帝精血与花粉的魔罂花包裹起来,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稀世珍宝。他脸上那常年挂着的算计与沉稳,此刻被近乎狂热的满足感所取代。
“成了。”狂天笑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兴奋之情,他搓了搓手,仿佛已经看到莫小携狂赫风沦为傀儡,跪在他们脚下的场景。
“小心驶得万年船。”狂三岳把布包塞进怀里,拍了拍,确保万无一失,这才转身,对着一直沉默如石的魔罂花帝微微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花帝,您就安心在这儿待着。事成之后,本座会给您一个体面的去处。”
魔罂花帝听着他的承诺,脸上毫无反应,反而又轻轻冷笑了一声,这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体面的去处?对她这样一个失去一切,只剩这副躯壳和头顶之花的人来说,这世上早就没有比这冰冷牢笼更“体面”的地方了。
狂三岳与狂天笑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不屑。在他们眼里,这位曾经的魔界女皇,不过是一头被拔了牙的困兽,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二人不再多做停留,转身顺着来时的路,悄然离开了。他们的身影很快就被黑暗给吞噬了,只留下洞穴里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寂静,还有……一丝隐隐约约、属于植物的清新气味。
过了好一会儿,等脚步声彻底没了动静,魔罂花帝一直紧闭着的双眼,才缓缓睁开。她眼眸深处,不再是之前的麻木和死寂,而是燃起了两簇幽绿色的火焰。
紧接着,她头顶那朵原本毫无光彩的魔罂花,突然轻轻抖动了一下,一株小小的、全身晶莹剔透的魔罂花藤蔓,从她脚下的石缝里无声无息地钻了出来,慢慢地、灵活地朝着洞口的方向“爬”去。
与此同时,那股植物的清新气味变得越发浓郁了,就好像在默默地诉说着外面刚刚发生的事儿。
(圣魔灭界之战即将爆发……)
魔罂花帝的心里,响起了一个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这是她用神魂培育出来的、最忠心的耳目——幽魂花藤。声音直接传进她的意识里,清楚得很。
魔吟城里,长老议院跟亲王团已经达成了一致,打算以魔皇的名义,联合所有势力,向魔吟城和飞云军发动总攻,想用一场席卷整个魔界的战争,来掩盖他们内部的权力交替。
听到这个消息,魔罂花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弧度。她那冷冰冰的脸上,头一回浮现出近乎“愉悦”的神情。被困住的野兽,也有它的獠牙。
一场席卷整个魔界的风暴,说不定就是她挣脱这牢笼的唯一机会。她需要一场混乱,一场能让所有人都顾不上她的混乱。
很好,很好……就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们拼个你死我活吧,他们的贪婪,就是我的翅膀。
可就在她心里琢磨着怎么脱困的时候,幽魂花藤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
“……还有个消息,几天前,魔吟城外突然来了一大群虚幽兽,势头特别猛,结果被一个叫莫小携的年轻人单枪匹马给击退了,还当场把兽潮的首领给杀了,这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莫小携?”
魔罂花帝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就像被一道看不见的雷劈中了,僵在了那儿。那双刚燃起希望之火的眼睛里,此刻满是不敢相信的震惊。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可“独自一人击退虚幽兽潮”这几个字,却像一道炸雷,在她死寂的心湖里炸开了。
虚幽兽潮啊,那可是连魔皇的亲卫队都得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勉强抵挡的恐怖存在。一个年轻人,居然一个人就……
她脑海里一下子闪过魔界以前的那些强者。狂掷魂?那个曾经被称作魔界第一强者,却在几十几年前神秘消失的男人。也就只有他,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吧?
难道狂掷魂根本就没失踪,而是化名成莫小携,回来了?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在她心里冒了出来。狂三岳和狂天笑这俩人,他们想对付的,到底是那个没用的傀儡魔皇,还是这个深不可测的莫小携?
要是后者是真的,那他们这次的计划,就好比在老虎爪子底下玩火。而她呢,说不定真能借着这场马上就要来的大风浪,挣脱这困住她一辈子的牢笼。
她的眼神,头一回变得这么锐利,死死地盯着洞口外那片漆黑的夜色,就好像要穿透一切,看清楚这个叫莫小携的年轻人,到底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还是毁灭世界的魔神。
还有她自己,又该在这场棋局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