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瓶的烈酒倾倒至池水之中，九成的酒瓶都成了空的，泳池看起来却好像没什么变化。
不过，若是凑近一些，还是会闻到一丝轻微的酒味。
黎晏将空的酒瓶一一放回推车里，他取出手帕，递给楚遥，问道：“然后呢，还需要做什么？”
“谢谢，暂时不用。”楚遥摆了摆手，“你可以在那边等我，剩下的事由我来完成。”
她指向不远处的阳伞下，那边的休息区在更高的平台，可以将整个泳池一览无余。
黎晏没说什么，擦干净手掌残留的酒液，他只是走了过去，靠在栏杆上。
她拿出最后一瓶酒，地板上倒了一些，用食指沾着酒液，飞速沿着池边写着什么。
那是黎晏完全看不懂的文字或是符号，就像是一个人在随心所欲地勾勒出一些无意义的线条。
不过，能看得出她并不是在乱写乱画，而是的确遵循着某种规律。
黎晏忽然想到，在他上大学的时候，老师曾提出了一种假说。
人类能看到一百万种的颜色，四色视者能看到近一亿种颜色，但这并不是全部的颜色。
世界上肯定存在一种任何人类都看不见的颜色，而说不定有某种生物就是那种颜色。
人类看不到它，感知不到它的存在，所有的仪器也检测不到它的数值。
但这就能证明它不存在吗？
不，它就像是和人类居住在同一栋房间里的幽灵室友，彼此互不打扰，它确实存在。
或许，楚遥所知道的知识，就是他看不到的颜色；她能看到的生物，就是每天和自己擦肩而过千万次的幽灵室友。
写完最后一个字符，楚遥打开了灯串的开关，转身，迅速跑到了休息台上。
“所有飞蛾人都会被吸引过来吗？”黎晏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事实上，只要大部分飞蛾人能被处理掉，剩下几只漏网之鱼也不会构成危险。
前提是他们保证只在白天出门，夜里躲藏。
“动物是没办法违背本性的。”楚遥顿了一下，又说道，“人类也一样。”
“你也一样？”他转过头。
“我也一样。”
长久的沉默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黎晏甚至有些紧张。
他好像忘记问，那些飞蛾人会不会发现他们了。
如果它们发现灯串只是一个骗局，它们没有进入泳池，它们……
正当他还在胡思乱想时，第一只飞蛾人已经奋不顾身地跌入了散发着酒气的泳池里，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不止是灯串在吸引它们，泳池边的灯光也是致命的诱惑，靠着单独的发电机，它可以散发着五光十色的虹芒。
长久的黑暗无异于多日的饥饿，在最为饥肠辘辘的时候，看到一餐盛宴，没有人会不为之所狂。
人和飞蛾，在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得不到什么，就越想要什么，甚至会舍弃自己的生命。
“差不多了。你的打火机还在吗？”楚遥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考，“这个方向，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