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远镜中的女子,正是那个当初一起被胡三挟持,想嫁给霍长鹤的那个女子。
颜如玉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她不是已经被救离开了吗?
怎么会到这里来?
颜如玉有一肚子疑惑。
她仔细观察半晌,此女虽然半低着头,但眉眼舒展,似乎,也不见什么愁色。
心里的疑惑更浓。
放下望远镜,对上霍长鹤的目光,她缓缓摇头。
看来霍长鹤和她一样疑惑。
当时接到过手下回禀,说那些人已经安全离开。
此时,院中乐曲停了。
丁刺史大手一挥:“赏!”
坐在亭子外的乐师们起身道谢。
水池中的女子也游到池边,对着亭中撒娇。
“大人,我们的呢?”
丁刺史非但没恼,反而开怀大笑:“有,都有!”
“来人。”
手下仆从端上一个托盘来,里面放着个盒子,盒子打开,丁刺史从里面抓一把。
竟然是一颗颗成色不错的莹润珍珠。
他一扬手,把手中珍珠抛入水中。
两个女子又叫又笑,争着去抢。
珠子落入池底,她们栽头进去到池底捡。
池子并不深,最多也就是到她们胸口的位置,两人在水中,身上彩色薄衣在水中飘动,白晃晃的长腿游动,像两条美人鱼,春色无边。
丁刺史看得开心,又往池子里扔了一把。
他身边的两名女子在他身上撒娇,讨赏。
他被推得摇晃,乐在其中,也赏给二人几颗珠子。
一时间,院子里欢声笑语。
颜如玉只觉得这声音刺耳。
来时所见,以及银锭他们禀报的情况,都让她和霍长鹤心头火起。
容州百姓疾苦,若说是穷山恶水,天生环境如此,官员与百姓同苦,也就罢了,但现在这算什么?
外面街上萧条,连个人影都不见,百姓们苦于生计,无闲钱无闲暇,终日劳苦。
而身为一城刺史,却在这里挥霍奢靡,喝酒作乐。
颜如玉忍怒,在霍长鹤耳边说:“王爷,带我下去,我要去这家伙的库房。”
霍长鹤点头:“走。”
好久没有收贪官的库房,这次也算是重操旧业,而且还得收个痛快。
库房不难找,有人把守的地方就是,不过,这点把守对于颜如玉和霍长鹤来说,形同虚设。
轻松进入,尽管颜如玉有准备,但当看到库房时,还是惊了一下。
首先就是大。
再就是多。
这是自从颜如玉开始收东西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仓库。
霍长鹤气笑:“还真是阔气。玉儿,收!”
颜如玉也不客气,直接开收,霍长鹤在她身边看着她,觉得一阵畅快。
颜如玉往里走,收着收着,发现里面的摆放架子变成了箱子。
而且箱子上都打上封条。
她停下,和霍长鹤一起看封条上的字。
是容州刺史府封。
颜如玉打开封条,掀开箱子,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子。
霍长鹤拿起一枚,仔细看看,不禁惊叹:“成色不错,堪比官银,就差打上字了。”
颜如玉抬头,至少有三十口这样的箱子。
“这些银子从哪来,要送到哪里去?”她低声道,“要是自己用,不会打上封条,除非,要送走。”
“有理,”霍长鹤拧眉,“难道,他还有上线?”
“刘家?”
颜如玉思索:“刘家,一个太监之后,有那么强的实力吗?就算是有块什么金牌,能有这么大的效力?”
颜如玉有的时候还是会跳出古人思维。
“王爷,你想,在容州,天高皇帝远,就算是刘家有点来历背景,可他们手里除了这块金牌,还有什么?”
“无兵,无权,最多能有的就是一点钱,说句难听的,如果丁刺史不吃他这一套,不把那块金牌放在眼里,谁能奈他何?”
霍长鹤目光微缩,看向手中银子:“除非,刘家手里有别的,能压制丁刺史。”
“不错,”颜如玉点头,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还不知道这里的护城使是什么人,”霍长鹤思索,“或许,可以从护城使身上着手。”
护城使手里有兵,先确定他是什么人,是哪方势力。
眼下,先把东西都收走再说。
收了几十箱银,再就是几十箱金。
颜如玉心想,这要是给方丈一箱,得高兴疯。
本以为金子就是最后,结果到近前一看,还有一道门。
颜如玉深吸一口气:“这家伙到底捞了多少钱。”
“把持河道,掌控漕运,的确能挣不少钱,这算是容州的命脉了。”
霍长鹤边说边上前推开门。
这里面堆放的都是麻袋,里面装的是粮食。
颗颗饱满白润的大米。
这比银子还让霍长鹤触目惊心。
两人对视一眼,先把粮食都收走。
看着空空荡荡的仓库,颜如玉心里多少舒畅了点。
悄然离开,又回到那个院子。
乐声笑声还在继续。
颜如玉心里暗骂,叫你乐。
“王爷,我们去院后,找找他的书房。”
“行。”
绕到院子后,从后窗进屋。
从院中的奢侈布局就可见一斑,能猜到屋里也不会差。
现在一瞧,比想象的更富丽堂皇。
颜如玉已经不想再吐槽什么,直接开收。
管他什么多宝格,什么摆件,什么家具,什么墙上字画,统统收走,一件不留。
这屋里除了墙壁和门窗,一概没了。
颜如玉还想给他来个响儿,霍长鹤道:“先不忙。”
“我们来,他还不知道, 就让他乐,等他自己发现。”
“有炸他一下子的时候。”
颜如玉一想,也对,现在局势不明,不宜弄出太大声响。
还是低调为主。
“ 那个女子,我想见她和聊聊。”
霍长鹤沉默一瞬:“不妥,我看她的样子,并不像不情愿。”
“她是小角色,先不急,等合适的机会再说,现在我们俩都没有易容,要是见她,会被认出来。”
颜如玉深吸一口气,今天晚上被气得狠了,乱了方寸。
这个时候,确实不合适再做出任何决定。
“那我们走。”
二人悄然离去。
颜如玉回头,满院子的光都抛在身后,又渐渐隐入黑暗。
颜如玉暗想,容州的天,迟早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