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锭刚直起身,门外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木板碎裂的闷响,破柴房的门被踹得歪在一边。
周烈带着几个个精壮汉子闯进来,门外还站着十几号人。
周烈一上来就揪住银锭的衣领,攥得衣领勒得银锭喉咙发紧。
“昨天晚上那两个男人,你到底弄哪去了?”周烈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唾沫星子溅在银锭脸上,胸口起伏得厉害,显然憋了一肚子火。
银锭眼皮耷拉着,嘴角却悄悄勾了下,声音慢悠悠的:“周爷忘了?我不是说过了,找了个地方,杀了,扔了。”
“你还敢骗我?!”周烈的牙磨得咯咯响,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刀把上,眼神狠得要吃人,“你是不是去过一个山洞?”
银锭猛地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茫然,仿佛从没听过:“什么山洞?我昨天晚上也就是跟着刺客,看到那片林子,救了个人,怎么?除了林子,还有能藏人的山洞?”
“少装糊涂!”周烈的声音陡然拔高,周遭的汉子都忍不住往前凑了半步,又被他的气势压得缩了回去,“不说实话,我先砍你一条胳膊!”
银锭立刻皱起脸,肩膀微微瑟缩,看着倒像是真怕了,声音也弱了些:“别别别,周爷息怒,我想想……好像是见过那么个地方。”
他挠了挠头,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昨儿追那两人的时候撞见的,进去踩了一脚骨头,白花花的吓我一跳,差点没摔着。”
“然后呢?!”周烈往前逼了半寸,喉咙里发出低吼,显然没耐心听这些旁的。
银锭眼珠飞快转了两圈,脸上的惧色更浓了些,连声音都带了颤:“没有然后了啊周爷。我一见那骨头堆,魂儿都快飞了,哪还敢多待?扭头就跑出来了,出来就碰到那两个男人了。”
“你还敢胡说!”身后的王头突然怒喝一声,往前跨了一步,“一定是去过山洞,否则大人不会……”
“住嘴!”周烈猛地回头瞪他,眼神里的戾气让王头瞬间闭了嘴,剩下的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脖子不自觉地缩了缩。
银锭心里“咯噔”一下,眼角的余光瞥见周烈的耳根微微发红,显然是被王头戳中了什么。
“大人”?这话里的“大人”绝不是周烈,那是什么?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昨天晚上在山洞里见到的那个怪物!难不成那两个男人被他喂了怪物,现在怪物出了什么岔子,所以,周烈才急着来问他?
银锭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脸上却越发惶恐,甚至往后缩了缩,像是被周烈的怒气吓着了:“周爷,您别生气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要是真知道什么,哪敢瞒着您?只是那王大哥说的‘大人’……是哪位啊?难道那山洞里还有别人?”
周烈的脸色更难看,抓着银锭衣领的手又加了几分力,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不该问的别问!”周烈最终只能憋出一句,语气却比刚才弱了些,胸口依旧起伏得厉害,显然还在气头上,却又被“大人”这两个字缚住了手脚。
银锭看得越发清楚,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看来他还真歪打正着,这个藏在山洞里的怪物,果然不同寻常,而且,极有可能是出事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他故意低下头,声音怯生生的:“是是是,我不问了。周爷要是不信,不然我再带您去那山洞看看?就是我胆子小,到了地方您可得护着我点,别再让我踩着骨头了。”
这话正好戳中周烈的痛处,他现在最不想去的就是那山洞。
“不必了!”周烈咬牙切齿地松开手,银锭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顺势跌坐在地上,还不忘揉了揉脖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周烈盯着他,眼神里满是威胁,“好好想清楚,那两个男人到底去哪了,还有山洞里的事,想起来半点都得立刻报给我!要是敢瞒我……”
他拍了拍腰间的刀:“后果你知道。”
银锭连忙点头,脑袋点得像捣蒜:“知道知道,我一定好好想,想起来马上告诉周爷。”
周烈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剜了王头一下,这才带着人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踹了一脚地上的柴火,木柴滚得满地都是,没再看银锭一眼。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银锭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歪打正着?这分明是天助他也。
看来这周烈有的折腾了。
他旁边的穆晚小脸吓得毫无血色,见周烈走了,这才拍拍胸口。
“我的天,吓死我了。”
银锭看看她:“你怕什么?又不杀你。”
穆晚眨巴着眼睛:“那可不一定,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万一要杀我泄愤呢。”
银锭坐下,不再说话,眯着眼睛似在想什么。
穆晚凑过来:“你真的去了什么山洞?”
“怎么?你感兴趣?”银锭反问。
穆晚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托腮:“是呀,人嘛,总会对不知道的,没见过的事感兴趣。”
“哎,说说,洞里都有什么?什么骨头?”
银锭摇头:“我劝你别打听。”
“我又不和别人说,这也没别人,说不定哪会儿就死了,你就满足我的好奇心呗。”
银锭看她一眼,叹口气:“好吧,我跟你说。”
“说了你可别怕。”
穆晚瞪圆眼睛。
“那里面,有……人骨头,还有……鬼!”
银锭突然加大音量,穆晚吓一跳,往后一仰。
“那你不怕吗?”穆晚问。
“当然怕了,所以我就出来了,”银锭认真,“我这个很惜命的,可不能就这么死在这个破地方。”
穆晚看着他:“那你想到办法逃出去了吗?”
银锭叹口气:“这倒没有,不过,办法是人想的,会有的。”
穆晚抿唇,不再说话了。
银锭看她一眼:“怎么?吓着你了?”
穆晚摇摇头。
他们在柴房里闲聊,周烈在外面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