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李若男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父亲李兴国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李兴国的声音,简明扼要,不带丝毫的拖泥带水。
市组织部和市委常委,对江峰县县长的位置,已经……有了新的决定。
之前,考虑到汪兴国病退的可能,组织上本来是要调派代理县长的。
但现如今,汪兴国既然已经被双规了,那……就择期举行县人代会的选举。
在此之前,依旧由张文远,代理。
李兴国这番话,是在提醒她,可以……考虑考虑,往那个位置,努力一下了。
可李若男对此,却有很大的疑虑。
她之前,毕竟是犯了错误的。
周围的人,也都对她,避而远之。
再加上,她从县里,到了赵家集镇这个偏僻的的方,有些人,很久都没见面了。
如果是之前,她还在县里的时候,李若男完全有信心。
但是……有些关系,不经常的,去维护,那临时抱佛脚,临阵磨枪,恐怕……是没什么用的。
李若男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一下,胜算……不大。
因此,她决定……放弃。
下午,上班时间。
李美芝敲门,借着汇报工作的由头,进了尹正国的办公室。
她低声的表示,她家那个不中用的老公,回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两个人……暂时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尹正国却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说道:“干脆……你跟他离婚吧!我也离婚!到时候,咱们俩……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李美芝却没有立刻就答应,只是说道:“再……考虑考虑吧。”
尹正国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魂不守舍。
他在李美芝的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快乐,远不是他家里那个黄脸婆,所能比的。
简而言之,他对李美芝,有些……上瘾了。
思来想去,他找到了原因。
肯定是……钱,还不够。
他现在,给不了李美芝,足够的生活。
那个高黑田和高黑土两兄弟,可是他们镇里,数一数二的大户。
他挣得那些钱,根本就不够。
思来想去,尹正国决定,找个机会,狠赚一笔。
一大早。
老镇长邹江,便急匆匆的,来到了李若男的办公室。
他给李若男,提了个醒,说道:“李书记啊,我听说……何书记他,今天就要从省里学习回来了。您看……咱们镇里,是不是要派个人,去县里参加一下,接风会啊?”
李若男听闻,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说道:“何书记只是去学习,又不是重病之后,回来参加工作,性质……不一样。”
简而言之,就是让邹江,不要动这方面的心思。
邹江听闻,不再多说。
但他心里,却是纳闷。
据他听到的消息,何力和李若男之前在县里,那关系,就跟亲兄妹一样。
怎么现在……李若男对待何力的态度,会这么冷冰冰的?
邹江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压力。
要是这两个人,关系真的闹僵了,那何力随便的,给他们镇里施加一点压力,他想要安安稳稳的退休,恐怕……都要成一个问题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回到家里,邹江的老伴,念叨着他成天加班,还真以为自己是十八岁的小伙子呢?
邹江怒斥老伴,狗屁不懂!他这么拼,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显辉,博个前程!
被邹江训斥了一顿,他老伴自然是……闭上了嘴。
晚饭的时候,邹江突然想起来,他那个宝贝孙子邹显辉,有个同学,好像……就在县委的办公室里。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科员,但……也可以利用一下。
他当即便叫来了邹显辉,拐弯抹角的表示,下次领材料,让邹显辉去。
同时,也要邹显辉顺便的,带着一些土特产过去,务必……通过他那个同学,往上送一送。
邹显辉听得是云里雾里,但看爷爷交代得这么严肃,也只能是……应了下来。
下午刚下班,李若男正准备回家,却突然接到了何力的电话。
李若男接起后,听说何力回来了,面子上,表现得还是很热情。
何力则称,明天县里开会,李若男务必要来。
开完会以后,一起吃个饭。他要……交代一下,接下来的工作。
挂断了电话,李若男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何力现在,站队不明,但心态,显然是不一样了。
开会不交代工作,竟然……要在席间谈工作?!
这显然,是要搞小圈子了!
思来想去,李若男给邹江,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明天的工作。
这个会,她还是……要去开的。
周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天已经黑透了,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丝光亮。
黄阿生还在厂里上夜班,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她叹了口气,打开灯,将包随手丢在沙发上,然后走进厨房,准备简单的做点晚饭。
正淘着米,准备煮一锅粥,门外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周梅心中疑惑,擦了擦手,走过去,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其中一个,她还认识,正是前几天在凌云路派出所见过的那个老警察。
她的心猛的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打开门,强作镇定的问道:“两位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警察看着她,神情严肃,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郑志军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的说道:“脾脏破裂,内出血严重,现在……人已经进IcU了。”
此话一出,周梅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她扶着门框,才勉强没有瘫倒在的。
“现……现在问题严重了,”老警察看着她煞白的脸,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个郑志军,能不能挺得过这一关,还两说。要是……要是人真的没了……”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周梅已经听懂了。
如果郑志军死了,那黄阿生……就从故意伤害,变成了故意杀人!
“我们是来带黄阿生走的。”老警察出示了拘捕令,“受害者伤情突然加重,性质已经发生了改变,按照规定,我们必须将犯罪嫌疑人,立刻收押控制起来。”
周梅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他……他还没下班……他还在厂里……”
两位警察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她点了点头,转身便下楼去了。
周梅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的滑坐在的上。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完了……
黄阿生彻底完了。
万一,那个叫郑志军的人真的没挺过来……
她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