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归墟轮？”
归墟之主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
“你竟然集齐了十二残片！”
陈景没有理会。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轮盘上。
青金色的血液与青铜符文交融，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这光芒所到之处，归墟的黑雾如雪与烈阳般消融。
“还不够……”
陈景的七窍开始渗出金血，但他手中的法诀丝毫未乱。
“柳界主！”
柳千机瞬间明悟。
这位道一境剑修突然震碎了自己的星剑，千万枚碎片化作流光融入千机阵纹。
“诸天星斗，听我号令！”
阵纹暴涨，竟在归墟中强行撑开一片星空。
惊蛰呆滞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发狂般撕开上衣。
年轻人胸口的雷核疯狂旋转，紫黑色的雷电逐渐转为纯粹的金色。
“九霄儿郎听令！祭雷！”
所有雷修同时引爆本命雷核，万丈金雷如天河倒悬，全部灌注到陈景体内。
雪沅的冰蓝剑气突然收敛到极致。
她折断自己的建木灵肢，将断口对准归墟之主的手腕。
“北冥剑修，随我斩龙！”
三千道剑气凝成一柄横贯天地的冰蓝巨剑，朝着那只巨掌的腕部斩落。
黑猫抱着赵寒光的战魂，银瞳中映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它突然咧嘴笑了。
“一群疯子……”
说着竟将战魂塞给身旁的雷修，自己化作一道银光冲向陈景。
“要死一起死！”
归墟之主终于感到威胁。
巨掌急速回缩，同时从裂缝中又探出另一只手。
双掌合拢，竟是要将所有人拍死在掌心！
“就是现在！”
陈景一声暴喝。
道一归墟轮。
千机星斗阵。
北冥斩龙剑。
九霄金雷河。
四股力量在归墟之主的腕部交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细微的、如同琉璃碎裂的轻响。
那只遮天蔽日的右手，从腕部齐根断裂！
归墟之主发出前所未有的惨嚎。
断腕处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无数扭曲的黑色符文。
这些符文在空中组成锁链，疯狂抽打着四周的空间。
每一击都让大片修士化为血雾。
“退！快退！”
柳千机的千机阵纹已经支离破碎。
老剑修半边身子被黑符扫中，瞬间衰老了数千年。
但他仍死死撑住最后一片阵纹，为众人开辟退路。
陈景的情况更糟。
强行催动道一归墟轮的反噬开始发作，他的皮肤上出现无数裂痕，青金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渗出。
黑猫扑到他身边，银瞳中满是焦急。
“撑住！我带你回去！”
“来不及了……”
陈景看向远处。
归墟之主的左手已经再次抬起，这次掌心浮现出一枚漆黑的竖瞳。
“带他们走……”
黑猫突然暴怒。
“放屁！老子等了整整三千年才等到你这个蠢货！”
它猛地将陈景推向柳千机撑开的星路，自己却转身扑向那只竖瞳。
“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时之守望者’！”
银光炸裂。
黑猫的身形在空中不断膨胀，最终化作一只通体银白的巨兽。
它额间的竖纹完全睁开，竟是一轮皎洁的明月！
月光所照之处，归墟的黑雾如潮水般退散。
“时之……”
黑猫的声音变得古老而恢弘。
“……永劫！”
明月坠落。
归墟之主的竖瞳与明月相撞的刹那，整个归墟陷入了诡异的静止。
然后，无声的湮灭开始了。
白骨城池寸寸瓦解，黑色符文纷纷汽化，就连归墟之主剩下的左手也在月光中慢慢消融。
“不——！”
归墟之主的咆哮中第一次带上恐惧。
“你竟敢燃烧时间本源！”
黑猫没有回答。
它的身躯正在月光中渐渐透明，银白的毛发化作点点星光。
最后时刻，它回头看了一眼被柳千机拖进星路的陈景，银瞳中满是嫌弃。
“蠢货……下次……别这么……拼命……”
月光炸裂。
强大的冲击波将星路中的众人狠狠抛飞。
陈景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归墟在银白光芒中崩塌的景象，以及……
一抹熟悉的青色流光从废墟中飞出，追上了星路。
“镜湖……师兄……”
当陈景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永恒峰顶熟悉的天空。
建木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知道不一样了。
胸口空荡荡的，再也感受不到那个总爱翻白眼的银瞳身影。
“仙尊！”
惊蛰满脸是血地扑过来，手中捧着两团光芒。
赤红的战魂和微弱的青光。
“我们……我们成功了……”
柳千机靠在一块断碑旁，衰老的面容上却带着释然的笑。
“三千年了……终于让归墟吃了次瘪……”
雪沅的建木灵肢尽碎，却坚持用剑气托着一物来到陈景面前。
那是一根银白的毛发，在黑猫最后湮灭时飘落到她手中。
“它说……”
向来清冷的北冥剑首声音有些哽咽。
“……让你收好……”
陈景缓缓坐起身。
他接过那根毛发，建木的嫩枝突然自发缠绕上来，将其包裹成一枚银色的种子。
远处，十八根青铜柱上的葬神链已经全部断裂，赵寒光的躯体正被赤红战魂缓缓包裹。
“传令……”
陈景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永恒仙盟……举哀七日……”
就在这时，那抹追随星路而来的青光突然落在建木残桩上。
镜湖居士虚幻的身影浮现，老疯子难得露出正经神色。
“小师弟，别急着哭丧。”
他指向那枚银色种子。
“时空守望者的本源哪有这么容易消散？”
陈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颤抖着捧起种子，感受到一丝微弱但顽强的脉动。
就像很多年前，那只黑猫第一次跳上他肩膀时的心跳。
柳千机突然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却咳出大口鲜血。
“好！好！这下赵寒光那莽夫醒过来，可有的吹了！”
惊蛰抹了把脸，结果抹了满手血和泪。
“仙尊，我们现在……”
“等。”
陈景将银色种子贴近建木的裂痕。
“等它发芽，等赵将军苏醒，等归墟的伤口溃烂。”
他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那里还残留着归墟之主的怨恨波动。
“然后……”
他没有说完。
但所有人都明白。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