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最后传递出的指令,冰冷而清晰。
“离开……或者留下,陪伴。”
“告诉‘星核’。”
“时间…不多了……”
星核?
那是什么?
是指师尊吗?
顾长渊挣扎着坐起身,看着那恢复平静,却依旧深不见底,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缝。
又摸了摸眉心那已经恢复平静的星辉烙印。
一个巨大无比,缠绕着无数谜团的旋涡,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他原本只是想来探查天坑的虚实,为宗门寻找一线生机。
却没想到,竟然撞破了……
一个可能远比皇城打压,古族苏醒更加惊人,更加古老的,万古之秘。
皇城知道这冰缝下的存在吗?
他们急于毁灭这里,是为了掩盖什么?
师尊,他知道吗?
顾长渊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信息的冲击远超他身体的负荷。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怎样,他活下来了。
而且,似乎得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不知是福是祸的“奇遇”。
必须立刻回去。
必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小满师叔。
告诉……师尊。
他深深看了一眼那诡异的冰缝,咬紧牙关,拖着依旧有些虚软,但伤势已无大碍的身体,艰难地站起身。
辨认了一下方向,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星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心中,再无来时的决绝和悲壮,只剩下巨大的震撼和无数亟待解答的疑问。
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
顾长渊的身影如同一道撕裂风雪的血色流星。
用近乎燃烧生命的速度冲向星辉城。
体内的伤势在那幽蓝气流的诡异治愈下已无大碍。
甚至灵力都恢复了大半。
但一种更深沉,源自灵魂的冰冷和混乱,却紧紧缠绕着他。
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那恐怖存在的低语,那声“时间不多了”的警告,如同梦魇般不断回响。
当他终于看到那残破却依旧顽强亮着星辉光芒的城池轮廓时。
紧绷的心弦才稍稍一松。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焦虑和沉重。
他该如何开口?
该如何描述那冰窟中的遭遇?
那一切太过匪夷所思,连他自己都尚且无法消化。
“什么人?!”
城头巡逻的弟子远远看到疾驰而来的身影,立刻发出警惕的喝问,残存的防御阵法微微亮起。
“是我!顾长渊!”
顾长渊压下翻腾的气血,嘶声回应,速度丝毫不减。
“大师兄!是大师兄回来了!”
城头上瞬间响起一片混杂着惊喜和担忧的呼喊。
阵法光芒熄灭,几名弟子激动地迎了上来。
顾长渊甚至来不及与他们多说一句,身形一闪,直接掠过城头,朝着中央大殿的方向坠去。
“师尊!小满师叔!”
他人未至,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入殿中。
大殿内,气氛依旧凝重。
小满正小心翼翼地将一缕精纯的生机通过九曲绫渡入陈景体内,周围长老们愁眉不展,看到顾长渊闯入,皆是猛地抬头。
“长渊!”
小满看到他虽然浑身血迹狼狈,但气息似乎还算稳定,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relief。
“你回来了!太好了!你没……”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顾长渊那双眼睛。
那里面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崩溃的震惊和无法言喻的沉重。
“发生了什么事?!”
小满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霍然起身,“你受伤了?遇到皇城埋伏了?”
她快步上前想要查看。
“不,不是皇城……”
顾长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但眉心星辉似乎稳定了些许的陈景。
又扫过周围所有紧张注视着他的长老。
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仿佛不知该从何说起。
“到底怎么了?天坑那里……”
青衣长老急切地追问。
顾长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但开口的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
“天坑裂缝,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无数倍,皇城想毁灭那里,不是没有原因……”
他尽可能用最简练,最清晰的语言。
快速描述了遭遇影杀卫,利用冰窟反杀一人,然后惊动冰缝深处恐怖存在,两名影杀卫被瞬间吞噬。
以及最后那诡异的存在对他眉心星辉烙印的反应。
治愈他伤势并传递破碎信息和警告的过程。
随着他的叙述,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骇然。
元婴后期的影杀卫被瞬间吞噬?
连挣扎都没有?
冰缝下有比古族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
那存在对星辉烙印有反应?
还治愈了长渊?
破碎的星空画面?
坠落的星辉宫殿?
巨大的锁链手掌?
封印?
“契约未绝”、“等待”、“时间不多了”、“告诉星核”。
每一个信息,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认知之上,砸得他们头晕目眩,神魂战栗。
“这…这怎么可能……”
器脉长老喃喃自语,脸色灰败,仿佛道心都受到了冲击。
“星辉宗的传承,难道……难道并非偶然?”
“古老的宫殿,坠落封印……”
小满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猛地看向昏迷的陈景,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她浑身发冷。
“景儿他…他知道吗?”
“他坚持要去北原,是不是他早就……”
她不敢再说下去。
顾长渊重重摇头,脸上充满了困惑和后怕。
“我不知道…但那东西最后的话,明显是冲着师尊,或者说,冲着‘星核’来的。”
“它说…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
这五个字,如同最终的丧钟,敲响在死寂的大殿中。
所有的线索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星辉宗,或者说陈景,与那极北冰原下沉睡的恐怖存在,有着某种万古之前的关联。
而皇城,或许不仅仅是压迫者。
更可能是…知情者,甚至是看守者。
而他们,一直以来的挣扎和反抗,是否从一开始,就卷入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旋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