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锋将一枚银针放在烛火上炙烤,针尖很快泛起幽蓝色:“南国僧兵在铁刀峡惨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血河法王被重创,按道理说,那些血傀儡已经重回原始空间了,四座城池中,唯有焚城的疆域能够满足这些傀儡寄身所需,只是这么久以来,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可疑。”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
白可夫扣着手指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
他面前的烛火不知何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火苗诡异地偏向一侧,映得他半边脸明,半边脸暗,“焚城每月初一有个‘鬼市’,专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或许,我们能在那里问到些消息。”
白锋将炙烤至幽蓝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针尾的红绳轻轻晃动:“我也听说了,鬼市里有一个叫‘鸽子亭’的地方,据说不管你想买什么、卖什么,都有求必应,只是得先过三关考验。而且…… 消息越珍贵,考验越苛刻。”
白可夫眼中寒光一闪,拍板道:“倒是有些意思。三日后便是初一,正好去会会这鸽子亭的主人。”
烛火在他说话的瞬间,猛地跳动了一下,仿佛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的煞气。
三日后,子时三刻。
焚城西门外的乱葬岗,夜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刮在脸上生疼。
空气中弥漫着沙砾的粗糙感和浓郁的腐臭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
一块块早已看不出原身的白骨散落在黑暗中,有的半埋在沙子里,有的则突兀地立在那里,像是一个个无声的控诉者。
偶尔有磷火幽幽飘荡,那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映照出残破的棺木和碎裂的墓碑。
只不过这些算是焚城的特色,住在这里的人只当是家常便饭,早已习惯。
白可夫三人踏着白骨与沙砾,一步一步朝着乱葬岗深处走去。
越靠近那点幽绿的光芒,空气中的怨念就越发浓郁,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耳边时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啜泣与哀嚎,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让人心神不宁。
不多时,这充斥着鬼魂和白骨的场所渐渐有了生气,一个个小摊摊摆在道路两旁,摊主都是些衣衫褴褛,蒙着面具的人。
“到了。”
白锋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指着前方。
一座造型古怪的亭子矗立在鬼市中央的一小块空地上。
亭子并非木质,而是由某种漆黑如墨的石料筑成,石料表面光滑得有些诡异,能吸收光线。
四角飞檐上悬挂着的不是铜铃,而是风干的人指骨,每根指骨的关节处都用细细的黑线串着,随着夜风摇曳,发出 “咔哒咔哒” 的诡异声响。
那声音不规律,却又仿佛带着某种节奏,敲在人的心上。
亭顶中央,一株枯萎的老槐树枝干虬结,像是无数条扭曲的手臂,向上伸展着。
树枝上栖息着上百只怪鸽,它们的羽毛漆黑如夜,眼瞳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赤红,此刻正齐齐盯着白可夫三人,那目光像是实质的东西,让人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便是鸽子亭,空无一人。
三人刚踏入亭子周围十丈范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脚下的沙子和骨头都在颤抖。
无数道黑气从地下涌出,迅速凝聚成一道由骷髅头骨组成的拱门,拱门上方用血色符文写着三个扭曲大字 ——“鸽子亭”。
一个沙哑、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那声音像是用砂纸摩擦石头发出的,带着一种沉闷的回响:“来者何人?欲求何事?”
白可夫上前一步,他的身影格外挺拔。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腐臭和煞气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声音冷冽如冰:“白川,求关于焚城前世今生的消息。”
“焚城……”
那声音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嘲弄,“鸽子亭只做公平交易,想要消息,先过三关,第一关 ——‘棺中悟’。”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具通体漆黑、表面刻满诡异哭脸的石棺从地下缓缓升起,石棺移动的声音 “吱呀” 作响,像是老旧的门轴在呻吟。
棺盖 “吱呀” 一声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却散发出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进入棺中,躺卧一个时辰。能抗住者,过第一关。”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么直接?”
白刃眉头一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石棺中散发出来的威压有多么恐怖,那绝不是普通的力量,“大哥,这棺里的威压…… 恐怕是天人强者留下的残念,非同小可。”
白可夫眼神不变,只是淡淡道:“无妨。”
说罢,他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入黑棺之中。
棺盖自动闭合,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将他完全笼罩在黑暗里。
黑棺之内,并非是想象中的冰冷,而是充斥着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海的恐怖压力。
这压力并非单纯的力量碾压,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仿佛有一位俯瞰众生的天人强者正冷漠地注视着白可夫。
白可夫顺势躺下,双目微闭。
既来之,则安之!
他能感觉到那股威压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每一波都比上一波更加强大,试图碾碎他的意志。
白可夫深吸一口气,运转起 “极煞无极功”,一股至阴至煞的气息从体内升起,在体表形成一层黑色的罡气护罩。
这罡气并非单纯的防御,而是以煞攻煞,试图与棺内的天人威压形成对抗。
只不过,这只是白可夫的挣扎而已。
天人之威,岂是凡人可以冒犯的。
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每一息都像是一个纪元那么漫长。
黑气在棺外翻滚,如同沸腾的开水。
白可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石棺的底部。
天人威压越来越强,在白可夫的识海中,渐渐形成了一位模糊的巨人虚影,相比之下,白可夫的身影渺小如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