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闻缓缓转过身，星光如碎金般淌过他清瘦的轮廓，他眸中藏着化不开的深邃：
“你的气脉资质确实是桎梏，但可以从别的路子寻求机会。麒麟步第六步，本身就藏着破境的契机 —— 那一步能强行冲开气脉壁垒，可前提是，你必须先迈入仙台境的门槛。”
陆晨玄眉头拧成川字：“步闻大人说笑了，若是我能够突破仙台，就没有这个疑虑了。”
“所以要借外力。”
步闻抬手指向东方天际，“还记得万象塔吗，塔中藏着一门《天元金刚锻体法》，能以血气催发潜能，或许能助你打破僵局。”
少年眼中倏地燃起星火，黯淡的脸庞骤然亮了起来：“万象塔？小子还有机会进去一次？”
“你为宗门流过血，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些都是应该的。”
步闻迈开脚步，玄色衣袍在山风中舒展如蝶翼，“只是这一次，不能让你尽兴选择，只能选择那门锻体法，贪多嚼不烂，如今你所负秘法太多，也该丢掉一些。”
两人穿行在云雾缭绕的山道间。
半个时辰后，一座通体由琉璃晶石砌成的塔影撞入眼帘。
它依旧静立在山谷尽头，九层塔身流转着七彩光晕，仿佛天地特意嵌在这里的多棱镜，将晨光折射成漫天虹霞。
塔檐下悬挂着二十四环妖魔缠，青铜铃铛摇晃，却无半分声响，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塔前的青石板上，坐着那位佝偻的老妪。
依旧拄着根磨得光滑的枣木杖，杖头雕着只模糊的青鸟。
浑浊的眼珠半眯着，睫毛上沾着些微晨霜，看似与村口晒暖的老妇无异。
第一见老妪的时候，少年只觉得对方气息深厚如渊，但今天修得破妄真瞳，陆晨玄有自信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破妄真瞳骤然亮起，老妪枯槁的皮肤下，如渊似海的血气一览无余，经脉中流转的仙力凝实如百炼精钢，每一次周天运转都带着崩山裂石的威势，赫然是大仙台境的修为！
“婆婆，许久不见。” 步闻对着老妪微微颔首。
老妪抬了抬眼皮，松弛的眼皮下，眸光如古井般幽深，在陆晨玄身上停留片刻：“小娃遇到突破瓶颈了，血气如龙似虎，是来寻《天元金刚锻体法》？”
陆晨玄心中一凛，这老妪竟能直接看穿他的修为，连气脉隐疾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拱手行礼，动作标准如刻：“晚辈陆晨玄，拜见前辈。”
老妪没再说话，只是缓缓挥了挥木杖。
枣木杖触地的瞬间，万象塔的塔门发出沉闷的轰鸣，如巨兽张开了咽喉。
一股古老而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混杂着海水的咸腥与青铜的锈蚀味，隐约能听到千军万马踏过甲板的声响。
这座万象塔虽然是用作储藏宝物秘法之地，但若是单拎出来，亦是一尊强悍的秘宝。
“进去吧。”
步闻拍了拍陆晨玄的肩膀，“多的话不说了，塔内景象是历代木妖强者以大神通构建的‘海狱幻境’，功法秘宝皆化身为游鱼，能否得到《天元金刚锻体法》，全看你的造化。记住，幻境中的痛楚皆是真实，切莫掉以轻心。”
陆晨玄点了点头，当初在海底秘境中获取《麒麟踏妖步》，可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陆晨玄钻入那层透明的水波帘幕，荡开一圈涟漪，脚下的青石板骤然化作冰凉的海水。
刺骨的寒意顺着足底窜上后颈，他猛地下沉数丈，口鼻瞬间被海水灌满，四周瞬间被深蓝的海水包裹。
虚空中那轮大日散发着金光，透过水面洒下，在海底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如同无数摇曳的碎金。
无数条形态各异的 “游鱼” 在水中穿梭 —— 有的通体金黄，鳞片上刻满蝌蚪状的符文，散发出道韵悠长的光晕，显然是功法所化。
有的背覆甲胄，口含利刃，鱼鳍化作锋利的刀刃，划过海水时激起细碎的白浪，分明是神兵秘宝的虚影。
但这些都不是陆晨玄的目的，他的目的在海底的更深处！
“破妄真瞳，开！”
左眼银白纹路亮起，如同一道闪电劈开深海。
他穿透层层海水，视线掠过无数奇珍异宝，在深处，有血光冲天。
少年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借着夜黎鱼痕的隐匿之力，将身形融入珊瑚丛的阴影中。
陆晨玄再次经过那片宝光四溢的海域。
一条长着鹰喙的银鱼，其内一柄漆黑大弓若隐若现，隐隐有雷霆之音震荡。
“这是......射天弓。”
弓身由千年雷击木所制，表面布满焦黑的雷霆纹路，似是还残留着天雷劈落时的灼热。
弓弦是蛟龙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鱼眼处镶嵌着两颗鸽卵大的雷晶，游动时带起阵阵紫电，可以想象以雷霆之力为箭矢，一箭射出，必定山崩地裂，只是要什么样的臂力才能拉开此弓？
目光流转，一条背驮小山的玄龟鱼映入眼帘。
龟甲上刻着山川河流的纹路，黄河九曲、昆仑龙脉皆清晰可见。
每道纹路都蕴含着镇压天地的厚重气息，哪怕只是虚影，也让周围的海水凝滞如胶，连游动的虾蟹都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此为镇岳印，亦是仙台顶级秘宝。
诸如此类的秘宝，不在少数。
“木妖三千年的底蕴拿出去，应该不弱于任何一方势力……”即便是第二次进入，陆晨玄也忍不住暗自咂舌，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几件秘宝随便拿出一件，都足以在这北地边疆区域掀起腥风血雨，让各大势力打破头争抢。
陆晨玄压下心中的激荡，继续向血光所在的深海区域潜行。
越是靠近，海水的压力就越大，仿佛有无数座山岳压在身上，耳膜嗡嗡作响，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好在有夜黎鱼痕的存在，陆晨玄有这个资格潜入更深处。
冲天的血光在陆晨玄双眸中犹如大日般耀眼，省去了寻踪觅迹的过程。
但少年也知道，越是这般“招摇过市”的存在，一定是有着其中理由，那就是强大，强大到可以无视气息的遮掩带来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