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阳推开薄雾,暖红色的光辉仿佛丝绦,垂挂在屋檐、树梢,姜国宫里张灯结彩,美不胜收。
大黄将锄头上的泥土刮下,清洗干净,又用布片擦干水分,这才归置原处。
刚走出葵园,就有侍从递上一封书信。
“城中白氏医馆送来的,说是国相的故人。”
大黄“哦”了一声,立刻明白对方身份。
自己从土地庙出来后,又有几个同门师弟来到姜国,老师都跟自己说过。
虽然没有说让自己照料的话,但大黄绝不会事不关己。
展信扫了一眼,大黄眉头紧蹙。
有苏氏的小子?
这得多么穷凶极恶,才会将几千条人命说成无物。
又是多么愚蠢无知,才会觉得能在姜国大开杀戒?
别说他,就是当初杨国围城,姜国的死伤也没有这般巨大。
“我今天的行程怎么安排?”
“回国相,今日没有早朝会,在宫中用过早饭后拜见君上商谈政务……”
“今天有没有接见外国使节的安排?”
“并无!”
“那行,早饭不吃了,出宫一趟。君上那边,挪到下午吧。”
“是。”
对于这种放国君鸽子的行为,侍从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国君也没什么正事,每天不是出去玩就是在家玩,国相不去打扰他还求之不得呢。
车轮滚滚,马蹄踢踏。
大黄的身体不断上下起伏、左右摇晃。
他微微蹙眉,“记下来,国中道路需要重新修整,这件事需要提上日程。”
侍从拿出小本本随手记下,随后问道:“国相,这路不是挺好的吗?青石板路,放眼天下都没有多少城市舍得。”
大黄无语了几秒钟。
他在土地庙时听老师说过一种“路”,绵延无际,平坦如镜。
马车在上面走千里、万里,都不会有一丝起伏,即便纵情狂奔,杯中的水也不会倾洒半滴。
“国中养鸡的事情推行如何了?”
侍从对这种跳跃性话题见怪不怪,在本子上翻了翻,随即汇报起具体数据。
大黄一边随着颠簸点头,一边说道:“咱们国中基本上已经人人养鸡,家家出蛋,鸡蛋贸易已经形成规模,而且还有很广阔的增长空间?”
“回国相,确实如此。”
“那就更得修路了,这种颠簸、晃荡的路,如何运输鸡蛋?如果不能将鸡蛋完好无损的运出去,国人如何致富、增收?”
侍从不知。
车厢中陷入沉默。
“到了!”
马车停住,侍从下车,放好脚凳,迎接大黄。
后者一步步走到医馆门前,左右打量。
姜国的繁华今非昔比,医馆门前也排起了长队。
以往,是世无名医,人们只能等死,或者手无余钱,他们宁愿忍受病痛的折磨,也不想再吃生活的苦楚。
现在不一样了,姜国有名义,还不需要多少花费,人们再也无法忍受病痛,再也无法忍受苦楚。
就像走过平路的人,再也忍受不了坎坷。
看着满屋病患,大黄暗暗点头。
不错,这才是老师说的觉醒。
麻木的人感受不到疼痛,感受到疼痛的人肯定不会麻木。
不需要所有人都明白什么是济世良方,他们只需要明白自己病了,得吃药就行了。
“嗳,你咋不排队。”
一个老者不客气的质问大黄。
“哈哈!”大黄摆摆手,制止想要说话的侍从,“老人家,我没病。”
“嘿,你这小子,谁问你有病没病,老夫说你得排队。”
“老人家,我没病。”
老者不再说什么,只是用关怀智障的眼神看大黄。
这娃子,长得光皮子净眼,可惜脑瓜不灵光,听不懂人话啊。
大黄又看了一眼正在医馆中忙碌的有苏氏四个小子,更是仔细观察几人气息。
然而,很久都没发现血光、煞气、怨气。
这和大白说的有点不一样。
这时候,大白也看到了来人,写完手中的处方连忙站起。
“大……大师兄……”
大黄点了点头,“还没吃饭吧?”
大白苦笑,自己这一行肯定是以病患为主,吃一顿饭的功夫就能看十多个病号,拯救十多个家庭了。
“没事,等会儿对付两口就行了。”
“那不成!”大黄说道:“门外立个牌子,把三餐时间写清楚,这个期间内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神医。”
大白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如此一来,岂不是会被误解:人命关天的急病也要等待?”
听到两人对话,医馆中排队的人群默然。
随即,一个人转头向外走去,然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就连刚才质问大黄的老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伙子,你也出去。”
老头双眼瞪圆,不允许大黄插队。
大黄再次摆手,“我没病。”
老头无奈叹息,摇摇头向外走去。
这时,一只矮脚马晃着铃铛来到医馆门口,身后背篓还有几个食盒,腾腾的热气中满是饭菜香味。
大黄说道:“你们先吃点东西,有苏月,你跟我来。”
正在为一个骨折患者推拿的有苏月猛然抬头,指了指自己鼻子,有点不敢相信。
大白点了点头,“你去吧。”
有苏月瞬间醒悟,这是自己相见的宫中贵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官位有多高。
“好好,我洗洗手,换身衣服。”
跟贵人见面,即便不能沐浴更衣,也得修一修边幅。
很快,有苏月从后面出来。
还别说,狐族在姿容上从来不输谁家,更何况是有苏狐族,更是一个姿容靓丽,仪表堂堂。
大黄转身上车,有苏月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马车走后,老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唉,叫你乱说,叫你乱说,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另一边,有苏月局促的抓着衣服下摆,眉眼低垂,不敢与大黄对视。
马车空间虽然宽敞,但大黄的气势太足了,无所不在、无孔不入,有苏月有种淡淡的窒息感。
“听说,你要见本相?”
听到这个称谓,有苏月脑海中轰的一声。
本以为东家能给自己找个宫中的小官,再不济找个侍卫、宫人的也行。
哪知道东家如此给力,直接给自己找到顶了。
姜国只有一个相,那就是黄相。
自己若能得到眼前之人的赏识,必定一飞冲天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