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修顿时想起来,他好像真的在下雨阴天时,从未见过秦琼上朝。
李二还勉强能在下雨阴天时忍着病痛上早朝,但秦琼恐怕是剧痛难忍,否则也绝不会连早朝都上不了。
“孙大夫,这个伤口清理的时候,最好连同里面的铁锈也一同好好清理一下。”庆修叮嘱一声。
孙思邈面色凝重的点头,用酒精小心翼翼的清洗伤口,直到流出的酒精不再含有任何杂质的时候,才吩咐缝合。
如此下来,孙思邈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身大汉,他一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治疗如此麻烦的创伤。
当初为李靖治疗背疮的时候,也比不上现在这般。
原本庆修打算让一些较小的创伤由孙思邈的学徒来清理,让他们也尝试着从这场手术里面钻研学习一下,但孙思邈却坚持自己亲自上阵,哪怕是早就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仍然不松懈。
如他所说,秦将军的伤情还是太重了,还是应当多加谨慎为好。
庆修还发现,孙思邈在医疗的过程中,那些学徒除了帮忙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在认真记录这场手术的过程,甚至到了关键节点还会绘画下场景,并且孙思邈还时不时指点他。
这场景让庆修想起,现代医学做手术时,大多情况下会用摄像头将其记录下来,以便后人研究学习。
如此看来孙思邈还真是有不少现代医学的想法,以他的才能若是生在现代,必然也是能名扬全世界的名医。
思索间,孙思邈已经完成了手术,并且在最后按照庆修的叮嘱,为秦琼打入了一些青霉素,免得手术之后伤口会严重发炎。
一切完成之后,孙思邈才终于筋疲力竭的坐下来,这也应当是孙思邈自从医以来,真正意义上做过的一次手术。
但他也不敢太松懈,吩咐人把早就准备好的药汤带来上,等秦琼醒来之后给他服下。
同时秦怀玉也终于被允许进来,他刚进来便马上命令人上前去为秦琼擦拭身子。
“等等,你要老爹死啊?”
庆修马上制止了他,“现在秦将军身上都是创口,正在愈合,你让人为其擦拭身子,不是要他的命?”
秦怀玉听的似懂非懂,小心翼翼的问道:“既然有伤口,那清洗擦拭伤口不是应该的?”
庆修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和秦怀玉解释,只是吩咐所有的仆从下人全都退下,没他的吩咐谁也不能上前为秦琼擦拭身体。
庆修本来以为,经过这一场动刀后,秦琼怎么也得睡个一天才能醒过来,可没成想,孙思邈这边刚刚收拾好药箱,还不等他们动身走人,秦琼竟然已经醒了。
显然,把身体里的那些创伤脏污都取出来后,秦琼那一身的负担消褪掉,身体也随之转好了。
他张口本来想说什么,但是身体虚弱的紧,只是淡淡的吐出来一句谢谢,随后又差点睡过去。
“秦将军,先好好休息为主。”
庆修吩咐人上前伺候秦琼把汤药喝下去,再度观察片刻,发现秦琼虽然面色苍白,但显然神态比之前有神了不少。
就算秦琼不说,庆修也能想象的出来,一身创口都被清理干净,再也不用忍着一身的剧痛,精神状态也必然有所转好。
孙思邈看到苏醒过来的秦琼并没有恶化状态,他一直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
如此看来,庆修为他制定的一套专门用来做手术医疗的流程确实行之有效。
他之前也曾经见到过民间的大夫私自给病人动刀医治,但最后往往是病治疗的一般,反而破开的身体疮口感染发炎,养成了更大的病。
既然此方法可行,那孙思邈可就有更多医治的想法了……
秦琼喝了些汤药,最后还是因为身体太虚弱而睡了过去,秦怀玉吩咐人盯着,随后亲自送庆修和孙思邈出门。
孙思邈留下了一些药材给秦怀玉,并且叮嘱他各种服用方法,万不可记错。
“我爹病情是不是会好起来?”秦怀玉充满希冀的问。
“难说。”
孙思邈摇头,“目前来看是有所缓和,但是秦将军现如今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也不知道他的重病是不是还有一部分在内脏。”
“若是在内脏的话,老夫便只有一成的把握能救活秦将军了。 ”
说到这里,孙思邈神色也不免怅然。
内脏医治始终是大难题,哪怕是他亲手解剖了十多具死囚的尸体,仍然没把握能靠手术医治的好内脏。
以这个时代的医学学说,内脏只能用汤药来调理,但是作为老医师的孙思邈比谁都清楚,所谓汤药调理只不过是最妥协的办法。
无法直接对内脏下手治理,就只能用这种折中的办法治疗罢了。
虽然孙思邈这么说,但秦怀玉仍旧感激不尽,毕竟在此之前他已经走访了各处名医,没有任何一个敢医治,甚至都断言活不过两个月。
尽管在此之前庆修已经表示,无需他支付任何酬劳,但秦怀玉就是一定要拿出东西来犒劳酬谢。
“二位为了家父费尽心力,动了如此大阵仗,我若是再不酬谢的话,家父他日病情好转后必然会重重责罚我。”
“纵然二位对金银无所需求,但看我秦府中,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开口拿走,古玩字画,还是什么珍奇,但要只管开口!”
秦怀玉也到底是会说话,一时间让庆修也没法出言婉拒。
孙思邈推脱不掉,他便只好随便选了府邸中的一个玉瓶。
本来孙思邈以为此物也并不怎么值钱,毕竟是随意摆放在中堂,应当也没什么价值。
但庆修眼光刁钻,一下就看出来此物价值非凡!
“看样子应当是魏晋时期的宫廷御用产物,这中堂里也就此物最有价值,孙大夫果然眼光独到!”
孙思邈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有点虚,但是已经拿到手,他也不好置换,只能是硬着头皮留下了。
“既然如此,庆国公也选一样吧!”
秦怀玉大大方方的示意道,丝毫没心疼那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