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
锦辰和警察联系过,刚打算来到公寓先一步抓住孙利伟,刚下车又迎来大雨。
雨水顺着公寓外墙剥落的瓷砖蜿蜒而下,在昏暗路灯下折射出冷光。
“真见鬼,怎么又回来了。”邵淮啧了声,勾着徐轶的手指,“不会再进时间刷新了吧。”
徐轶:“不会的,我们这次可没捡到硬币。”
“也是。”邵淮稍微安心下来。
锦辰手里还拿着餐刀,抵在杀手的后腰处。
杀手踉跄着走向公寓大门。
“记住,你没有别的选择。”锦辰压低的声音混着雨声,像淬了毒的刀。
杀手只觉得很荒唐,忙不迭点头。
锦辰目送杀手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
谢观站在他身侧,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后背洇开深色的痕迹。
公寓六楼的窗户像一张张黑洞洞的嘴。
610室那扇尤其阴森,窗帘缝隙间偶尔闪过手电筒的冷光。
邵淮蹲在消防栓旁,声音压得极低,“咱们怎么搞,等孙利伟降低戒备,直接就闯进去吗。”
“分两组,我单独从七楼下去,孙利伟身边还带了其他杀手,要转移注意力。”
锦辰返回之前宋工的房间翻找,果然翻到警察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的绳子。
他将绳扣在腰间,金属卡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我从七楼下去,你们在门口待命。”锦辰说。
谢观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糖纸在楼道寂静中发出细碎的声响,随后塞进锦辰的嘴里。
“注意安全。”谢观的声音很轻,飞快地在锦辰嘴角啄了一下。
邵淮飞速检查楼道安全,“我们就在门外等你的信号。”
七楼的消防通道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锦辰翻过栏杆,身影消失在雨幕中,速降绳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几不可见的弧线。
他身形灵敏,像一只夜行的猫科动物,悄无声息地降落在610室的窗台上。
窗帘的缝隙里,孙利伟的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狰狞,杀手正低着头汇报。
锦辰的身影贴在窗边,像一幅静止的剪影,等待着最佳的突入时机。
他按了按右耳的耳机,“房间里除了孙利伟,还有七个杀手。”
房间里,孙利伟听说没能直接杀死谢观,先是震惊。
“废物!连个学生都解决不了!”
孙利伟的咆哮混着雪茄的焦臭味飘出窗外。
他抬脚踹翻茶几,玻璃杯砸在墙上迸裂的声响让锦辰眯起眼睛。
毕竟两年前谢观就是个没成年的,面对这种事也只能沉默忍受的学生仔。
孙利伟一点也不觉得两年时间过去,谢观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居然连专业杀手都没能杀死!
而后便是计划没有成功的愤怒。
“外面那帮警察都在追杀老子!还想查两年前的案子……那帮蠢货。”
孙利伟逍遥法外惯了,一朝重新受到威胁,又在大肆辱骂谢观的父亲。
那位他的知遇之人,最大的合作商。
骂他假清高,赚不到钱还不让别人赚。
锦辰观察了会,那帮杀手估计也听得太多遍,纷纷无语,警惕心都没之前那么强。
谁让这个蠢货有钱,非要大材小用请他们来当保镖。
锦辰的指节叩在玻璃上发出清脆声响,屋内的咒骂戛然而止。
孙利伟肥硕的身躯明显抖了一下,雪茄灰簌簌落在真皮沙发上。
“谁?!”
他猛地转头,脸上的横肉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油光。
下一秒,锦辰已经踹碎了整面窗户。
玻璃碎片如暴雨倾泻,他在半空中解开速降绳,借着惯性破窗而入。
落地时翻滚卸力,碎玻璃在衣服上刮出细小的白痕。
“拦住他!”
孙利伟的吼声变了调,脸上的肥肉剧烈颤抖着。
两个杀手从沙发后扑来,其中一个掏出的匕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锦辰侧身闪过,顺势抓住对方手腕过肩摔,那人重重砸在茶几上,木屑四溅。
“进来。”锦辰急促低声,“他们没有带枪,只有匕首。”
听见这话的杀手差点气吐血,甚至想给孙利伟来上一拳。
说好就是几个臭学生,他们才懒得带枪。
谁家学生这么彪悍啊!
就在这时,房门被暴力踹开的巨响震得吊灯摇晃。
邵淮第一个冲进来,徐轶手里拿着手电,强光直射孙利伟的眼睛。
谢观紧随其后,手里握着从消防栓取来的斧头。
孙利伟踉跄后退,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慌乱中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谢观,却被锦辰箭步挡下。
混乱之际,起先被锦辰威胁的杀手收到眼神,立刻想起来这比变态还要变态的人,手段有多厉害。
“带你们的人离开。”锦辰冷声,仿佛他们要是不走,不仅钱拿不到,下一步就会命丧于此。
那杀手下定决心,“走!”
【嘿嘿,跑得真快。】零滚滚赞叹,【马不停蹄地朝警车跑去~】
“喂!喂!你们去哪里!”孙利伟终于害怕,想要跟着走,却被邵淮拎着领口关门。
“你去哪儿啊,进来吧你!”
徐轶依旧平和,站在门口唰一下把手电强光对准孙利伟,宛若在看一只待宰的癞皮狗。
孙利伟失去最大的倚仗,被押在地上起不来。
“谢观……老子居然被你给阴了!”
“你父亲就是个伪君子!有那么好的赚钱方法不用还要举报我?无奸不商,老子就想赚钱而已……是你爹不放过我!”
孙利伟歇斯底里地咆哮,“当年要不是他——”
谢观的斧头劈在孙利伟脚边的地板上,木地板裂开一道狰狞的伤口。
“闭嘴。”
他的声音比窗外傍晚的雨还要冷,“你没资格提我父亲。”
雨声忽然变大,豆大的雨点从破碎的窗户斜打进来,打湿了散落一地的文件。
锦辰弯腰捡起一张,上面赫然是谢观父亲生前的签名。
他抬头看向谢观,发现对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吓人。
谢观揍了孙利伟很久,孙利伟这两年被酒肉浸润,浑身肥膘,哪里是少年人的对手,被打得几乎爬不起来。
“我想把他带去806。”谢观说,“在警察来之前,让孙立伟跪在806门口忏悔。”
为在这里死去的四夕。
“不……我不去!我不去!!”
孙利伟的反应前所未有的大。
锦辰眉梢轻抬,“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