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入夜,锦辰寻了处收拾得很干净的洞穴,让赤蛇把原住民野狼赶走。
洞穴里的篝火渐弱,南亦行借着添柴的动静,指尖碾碎安神丹混入茶汤。
锦辰正倚着石壁把玩装着赤地盲蛛的蛊囊,思索要炼什么样的蛊虫,紫瞳映着火光忽明忽暗。
“喝口茶。”
南亦行递过粗碗,药香掩住茶底那缕苦涩。
锦辰就着他手腕啜饮,忽然从背后贴上来,下巴抵着肩胛骨蹭了蹭,又伸手戳戳,“该睡觉了。”
萤火在石壁投下晃动的影。
南亦行等怀中人呼吸绵长,才轻轻抽离被压麻的手臂。
锦辰梦中蹙眉,赤蛇蛊蔫蔫地蜷在主人腕间。
南亦行看他良久,只身离开洞穴。
南亦行摸向腰间木盒,盒中蛊虫蔫蔫地蜷着,触须偶尔轻颤。
比昨夜在禁地边缘时的活跃差远了,想来是离母蛊太远。
他蹙眉望向洞外黑黢黢的山路,指腹摩挲着盒面暗纹。
看来要找的东西,果然还得往禁地深处去。
“明日得想个法子……”
不能任由锦辰漫无目的在这林子乱晃了。
他无声自语,又往子蛊触须颤动的方向寻去,沿路留了不少记号,山中路难寻,难保明天会不会走岔路。
不多时,南亦行停下,将木盒收回腰间。
夜风掠过树枝,他刚转身,忽听一声银铃轻响。
南亦行猛地回头,唯有树影婆娑,哪有半点人影?
“……锦辰?”南亦行试探喊了声,目露警惕。
无人应答。
南亦行快步回到洞穴。
岩洞内篝火将熄未熄,锦辰裹着朱纱外袍蜷成团。
南亦行指尖捻着银针,缓步靠近。
银针轻触他耳后要穴,针尖在细腻皮肉上压出浅涡。
锦辰却眼睫未颤,鼻息依旧绵长。
赤蛇蛊尾尖忽地抽搐,惊得南亦行后撤半步,却见那毒物只是蹭了蹭主人腕骨,又陷入死寂。
南亦行收针入袖,替他拢了拢散开的衣摆,在身旁躺下。
篝火噼啪,将两人影子投在岩壁上,交叠如一。
良久。
锦辰长长呼出一口气。
吓死个人。
他翻过身,理直气壮将南亦行往怀里一带,安抚自己受惊吓的小心灵。
——
第二日。
断龙崖底林中忽然被阴云笼罩,是即将要下雨的迹象。
南亦行提出他来带路,锦辰竟也没有多问半句,指哪去哪,沿路又抓了几只剧毒的虫子,倒是没有再碰见过其他三个小队。
很快锦辰就发现,南亦行在很不经意地,围绕着禁地边缘绕圈。
锦辰观察了会周围的地形和地上爬过的毒物,叫住南亦行。
“阿哥。”
“我想在这里抓几只特殊的虫子,还需要阿哥帮我个忙。”
他拍了拍赤蛇蛊的脑袋,变成竹鞭粗细的赤蛇窜进草丛,不多时绞了只野兔回来,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
“阿哥,给点化骨粉。”
锦辰甩了甩手中湿漉漉的兔耳朵,“要见效快的那种。”
南亦行从药囊摸出个小瓷瓶,蜡封上刻着南门标记。
“沾血就化,半刻钟连骨头都不剩。”南亦行语气轻飘飘,望着那只死兔子。
锦辰捏碎蜡封,药粉洒在兔尸上,立刻腾起滋滋声,兔毛像被火烧般卷曲消失,露出底下发红的皮肉。
不过喘几口气的工夫,整只兔子就化成了一滩血水,连骨头都软成了渣。
“真厉害。”
锦辰蹲在旁边,用树枝搅了搅血水,“比我上次用的快多了,阿哥……好会使毒。”
赤蛇蛊懒洋洋地爬过来,盘在血水周围。
不一会儿,几只毒蝴蝶被血腥气引来,翅膀上的磷粉掉进血水里,发出嗤嗤的响声。
锦辰托着下巴看它们扑腾,紫瞳映着晨光,“还要等毒虫,再等会儿就能收网了。”
锦辰突然转头,耳坠蛇链随着他的动作轻晃,有些晃眼。
“阿哥今天总往东边走,是在找什么?\"
阴云压下,一时间只听得见虫鸣。
南亦行缓缓合上药箱,抬眼对上锦辰探究的目光,“采药人,自然是在找药材。”
“是吗?”
锦辰站起身,踩过血水湿润的泥土,一步步走近。
他身上还带着化骨散淡淡的苦味,混着沉香的馥郁。
“我还以为……”
南亦行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树干,“以为什么?”
锦辰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南亦行的衣领,摘下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枯叶。
“以为你也对这些毒虫感兴趣。”
他凑得更近,呼吸几乎要拂过南亦行的脸颊,“毕竟阿哥的毒术这么好。”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气息也交融。
可彼此间更像是对峙。
南亦行垂眸看着眼前这张带着玩味笑意的脸,忽然抬手捏住锦辰的下巴。
“少主今天话很多。”
锦辰不躲不闪,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又往前倾了倾。
“怎么?阿哥不喜欢?”
锦辰抬手,指腹轻点南亦行眉心红痣,鼻尖轻轻抵着南亦行的脸侧,扰乱他克制的呼吸。
宛若刻意蛊惑菩萨破戒的魅妖。
“阿哥知道吗,不是所有蛊都需要借虫身才能下。”
听着锦辰这句呓语,南亦行倒真有点心脏被轻轻啃食过的感觉,酥麻遍布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