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的手指缓缓从剑柄上滑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倾。
沈娇眼疾手快，稳稳扶住他的肩膀，只觉他呼吸微弱。
通天树的光柱开始收缩，裂缝边缘泛起波纹，像是要闭合。
“再撑一下！”
夏小初抱着袋旺冲到旁边，声音发颤，“小金说通道还能维持半炷香时间，只要我们能进去就行！”
凤依依双手紧紧贴住通天树枝条，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如豆般直冒，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却依旧执着地往枝条里输送着灵力。
那根翠绿的枝条忽然剧烈抖动，表面浮现出一道道暗金色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唤醒。
莫辰的眼皮猛然一跳，随即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血腥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那股刺痛让他清醒了些许。
他缓缓抬起手，按在纳戒之上，口中低声念出一句晦涩难懂的咒语。
通天树轰然震动。
一股黑中带金的气流从枝条深处涌出，顺着莫辰的手臂窜进体内。
他的双眼瞬间变成混沌色，像是有两团旋涡在瞳孔里旋转。
他右手一抬，虚空中凝聚出一柄战兵——没有具体形状，只有不断流动的混沌气流组成刃身。
“这是……什么？”
姜若芸盯着那把武器，连伤口的疼痛都忘了。
莫辰并未回应，只是挥动手臂，混沌战兵如一道凌厉的闪电般横扫而出。
一道气刃飞出，划过空气时发出低沉的嗡鸣。
前方三名敌修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劈成六截。
他们手中的法宝当场炸裂，碎片四溅。
远处一架飞舟被气刃擦中，船体直接断成两截，坠落下去。
七十二根镇仙桩同时闪烁，符灯接连爆裂。
封锁大阵出现裂痕，灵气乱流四处喷射。
几名正在结印的客卿被反噬，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快退！”
灵器宗宗主脸色大变，转身就想逃。
可莫辰已经锁定了他。
第二道混沌气刃紧随而至，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
灵器宗宗主勉强举起护盾，结果盾牌刚升起就被斩碎，气刃余势不减，削掉了他一条手臂。
惨叫声响起，但他连包扎都顾不上，拼命往后撤。
季云天傲然站立在高处，双手将紫雷剑握得极紧。
他紧紧盯着莫辰手中的混沌战兵，眼神变幻不定，忌惮、震惊、贪婪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全都化作了一抹冷笑。
“原来如此。”
他低声说，“通天树不只是穿梭工具，它能引动混沌界的力量。这东西，必须归我。”
他缓缓举起剑，准备出手。
莫辰却没有继续攻击。他站在原地，身体微微晃动。
嘴角、鼻孔、耳朵都在往外渗血。每一次呼吸，胸口都像被重锤砸过一样疼。
“夫君！”
沈娇察觉不对，一把抱住他胳膊。
莫辰摇摇头，强撑着再次举起混沌战兵。
这一次，他瞄准了空中那三艘漆黑飞舟——帝尊暗卫所在的位置。
第三道气刃呼啸而出。
飞舟上的银纹修士齐齐出手，联手布下防御阵法。
可那层光罩只撑了一瞬就被撕裂。
一艘飞舟当场炸毁，另外两艘也被震得偏离轨道，差点撞在一起。
包围圈彻底乱了。
“走！”
莫辰用尽力气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欧阳无双立刻行动：“所有人向通天树靠拢！按预定路线进入通道！”
顾青云带着执法队旧部冲上前，拼死守住两侧。
张梦溪从袖中撒出一片灰雾，落在地上迅速扩散，阻断追兵视线。
胡一娇背起一名受伤弟子，边跑边回头骂：“有种再来啊！刚才不是挺威风吗！”
沈娇想把莫辰架起来，却发现他动不了了。
他的四肢僵硬，皮肤下隐隐有黑气游走。
“别管我……你们先走。”
莫辰说话断断续续。
“不行！”
沈娇红着眼睛，“你要活着，必须活着！”
凤依依突然惊叫：“不好！混沌之力在反噬！它要把主人的精血抽回去！”
所有人回头看去，只见通天树枝条上的血丝正在逆流，顺着纹理倒灌回莫辰体内。
那些血不再是鲜红色，而是泛着诡异的暗金光泽。
莫辰闷哼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混沌战兵如幻影般消散，他整个人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扑倒。
“哥！”
胡一娇丢下背上的人，冲过来抱住他。
沈娇赶紧探脉，手指刚搭上手腕就感觉一阵刺痛。
她的指尖发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九转还魂丹！”她急忙从药囊里掏出丹瓶，倒出一颗塞进莫辰嘴里。
可那颗丹药在他口中慢慢融化，却没有被吸收。
“没用……”
沈娇声音发抖，“这不是普通的伤。”
姜若芸拖着伤腿挡在最前面，剑尖点地：“那就让我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他们碰夫君一根手指！”
欧阳无双快速清点人数：“还有十七人没进来！东面缺口开了，现在是唯一机会！”
“我不走。”
张梦溪站到沈娇身边，手里捏着一枚毒符，“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夏小初抱着袋旺蹲下来，声音急促：“小金说通道只剩二十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袋旺吱吱叫着，爪子指着通天树：“它还在吸！再这样下去他会死！”
顾青云抹掉脸上的血，吼道：“结阵！死也要护住宗主最后一程！”
凤依依神色决然，咬破手指，于半空中勾勒出一道神秘而炽热的火焰符文，而后轻轻按进通天树枝条之中。
金黑交织的光芒猛地一亮，空间裂缝重新稳定。
“还剩十息。”她喘着气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沈娇低头看着莫辰的脸。
他的眼皮微微颤动，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她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只听见三个断断续续的字——‘带她们……’
话没说完，莫辰头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夫君！！！”
沈娇尖叫出声，眼泪砸在他脸上。
姜若芸握紧剑柄，指甲掐进掌心。
张梦溪把毒符贴在自己胸口。
胡一娇抱着莫辰嚎啕大哭。
欧阳无双咬牙计算最后的时间。
顾青云大吼：“所有人进通道！现在！”
第一批弟子冲进裂缝，身影消失。
第二批刚动身，空中传来冷哼。
季云天踏步而来，紫雷剑高举：“一个都别想走。”
他身后，两名银纹修士并肩而立，手中各自拿着一块黑色令牌。
凤依依抬头看向天空，神情凝重。
通天树枝条仍在颤抖，金黑光芒忽明忽暗。
沈娇抱着莫辰，手指抠进泥土。
姜若芸迈出一步，剑尖指向季云天。
胡一娇抹了把眼泪，从地上捡起一把断刀。
张梦溪撕开衣袖，露出绑在小臂上的三枚毒镖。
欧阳无双低声报数：“还有五息。”
夏小初抱着袋旺，大声喊：“小金说……出口要关了！”
莫辰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