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宇望着张明明的眼神,猛地僵了半瞬,那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惊惶,像被戳中了心底藏着的秘密。
不过眨眼间,他便敛起神色,装作没看见似的,转身大步跨出大厅。
刚到廊下,立刻换上熟稔的笑,高声招呼起外头候着的宾客,声音洪亮得过分,倒像是在借热闹声,把刚才那丝不自然全给盖过去。
李老爷子却没心思管这些。他眼神沉得像淬了墨,抬手招张明明与李星瑶来,随后一步一步往族老会走的路上,石板地被踩得闷闷响,仿佛每一步,都在踏向李家血脉传承的秤盘。
来族老会,就为一件事:让张明明认祖归宗!虽说他户口本上写着“邢家”,可李星蔓拼着半条命生下他的那天,他身上就烙着李家的骨血印记。
谁能忘得了当年?邢家主脉被血洗的那个夜晚,刀光映着月色,把整条巷子染成修罗场。张明明能活下来,是藏在枯井里捱过了生死劫。
而李家枝繁叶茂,族里叔伯、姑婶,哪个不是他亲缘相连的人?
往后认了宗,这些亲人,便是他在李家生根的底气。
“老二!”李重山踏进族老会时,声如洪钟,震得梁柱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今儿找你,就为一件事,让这孩子认祖归宗!”
族老会的大长老李重国,是李重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虽说血缘同根,可他面皮白净,腰杆笔挺,看着竟比李重山年轻了小十岁不止。
乍一听这话,李重国眼皮猛地一跳,眼底闪过的“不可思议”。
他先是上下打量张明明—— 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探究,还有藏不住的困惑,活像在瞧一个从天而降的谜题。
“大哥,你这唱的哪出?” 李重国把张明明看了个遍,才转向李重山,声音里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探究,“这孩子…… 啥来历?”
“他是小蔓的儿子!” 李重山说这话时,眼瞳缩得像淬了寒的铁,直直盯着李重国,声音沉得能砸出坑来。
听到“小蔓的儿子”这几个字,李重国眼瞳“唰”地放大,像被施了定身咒,直愣愣僵在原地。紧接着,他三步并作两步,绕着张明明又细细端详了一圈—— 这回不再是随意打量,而是一寸寸、一点点,像在比对一幅珍贵古画的神韵。
瞧着瞧着,他眸子里陡然迸出一道光,亮得几乎要把人灼伤。
“难怪…… 难怪长得这么像小蔓那丫头!” 李重国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里裹着难以言说的惊与喜,“原来真是梦竹的血脉!当年那场劫难后,我一直以为这孩子…… 没想到竟还活着!”
可欢喜劲儿还没焐热,他眉头又拧成了“川”字,看向李重山时,语调都染上了几分迟疑:“大哥,这事儿…… 怕是难办啊。孩子身上流的到底是邢家血,咱们李家认祖归宗的规矩里,可从没接纳外姓血脉入宗的先例…… 这要是开了头,族里那帮老骨头,能把房顶掀了!”
“哼!”
李重山鼻腔里炸出这声冷哼时,腮帮子都绷出了棱。他像头被触怒的雄狮,死死盯着李重国,额角青筋都在跳:“邢家主脉让分支屠得一个不剩,你让孩子去哪找邢家认祖?什么常理不法理,今天这孩子必须入李家族谱!没先例?老子就开这个先例!”
李重国听得嘴角直抽,满脸都是“被逼上梁山”的苦笑, 亲大哥啥性子,他能不知道?这话都咬着牙撂这了,要是敢说个“不”字,指不定被按在地上“教育”多久,想想都犯怵。
“行吧行吧……” 李重国苦笑着摆手,“但族老会的流程得走啊,不然那帮老头能把我撕了……”
“商议个屁!”
李重山暴喝一声,震得议事厅的实木立柱都隐隐发颤。不等李重国把“族老会”的尾巴音说完,他便像尊铁塔般跨步上前,满是老茧的手掌“砰”地拍在檀木桌上,惊得杯盏里的茶水都溅出几滴:“你知道这孩子如今是什么实力吗?”
李重国被这气势唬得一哆嗦,却还是强撑着挺直腰杆。他眼神活像台精密扫描仪,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又把张明明“扫”了一遍,从发梢到鞋尖,连衣角褶皱都没放过。
扫完后,他晃了晃脑袋,满脸狐疑地开口:“嗯?这孩子是武者?看着顶多地相境初期吧?可真没瞧出半点武道修为的痕迹啊!”
“你当然瞧不出来!”李重山冷哼一声,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孩子才25岁不到,已然踏入天相境中期!就你这卡在半步天相,死活突破不了的本事,能看穿才是见了鬼!” 这话像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戳中李重国这些年的修炼痛点,惊得他瞬间瞪圆了眼,看向张明明的目光里,终于多了几分实打实的震撼与忌惮 。
李重山说这话时,眼角的皱纹都泛着光,活像晒足了太阳的老树皮。
那股子藏都藏不住的骄傲,从眼神里直往外溢,仿佛下一秒就要拍着李重国的肩膀,把“看吧,这就是你哥我的外孙” 几个字,明明白白怼他脸上。
这话刚落音,李重国的脸“唰”地僵成了石膏像。
他眼球不会转了似的,机械地、木木地转到张明明身上,眼睛瞪得溜圆,满是“这怎么可能”的不可置信,活像见着了活阎王。
“天……天相境中期?” 李重国声音都打颤了,尾音飘得没着没落,“真…… 真的假的?”
不等李重山开口,张明明抬手就是一指,还是之前那招,却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嗤”地把李重国身后的大理石桌,直接捅了个对穿!碎成渣的石末溅了满地,看得人后脊发凉。
“嘶……”
李重国倒吸的那口凉气,看张明明的眼神,活像见着了从山海经里蹦出来的怪物,又惊又骇,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可眨眼间,那眼神“腾”地烧起来,烫得能把空气点着。
“哎呀我的好外孙哟!” 李重国一拍大腿,嗓门陡然拔高,“啥也别说了!今儿就去李家祠堂办仪式!只要咱外孙乐意,族谱写新篇章,单开一页,就给咱外孙单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