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柱子这么说,张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眉头紧皱,嘴角抽搐,比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愤怒,“那不对!”
张远提高了嗓门,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轻蔑,“这西洋画,这些洋人的玩意,能跟咱们的国宝比?”
他冷笑一声,用手指着墙上的油画,“看看这些乱七八糟的颜色,这些歪七扭八的线条,哪有我们祖宗留下来的青花瓷器精致?”
他越说语气越发激动,脸上泛起一片潮红,“在我们华夏古玩行,讲究的是传承,是血脉相连的文化!我们说古董,那就是指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的东西!”
他说着,还不忘用手在胸前画了个圈,“这些洋人画的东西,再值钱也只是外来货,根本入不了我们古玩行的法眼!”
最后,张远眼中闪烁着固执的光芒,语气中充满了对传统的执着和对“异端”的排斥,“你们懂什么?这古玩行里的规矩,那可是几百年传下来的!”
“狭隘!”柱子听完这番话,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随即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发出“啐”的一声脆响。
柱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张远这种思维方式的鄙视,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一般。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这种想法,简直是坐井观天!”
柱子手指颤抖着指向张远,“我问你,唐朝那会儿,咱们老祖宗不是还疯狂追捧胡风吗?那些胡姬、胡床、胡服,哪个不是当时最时髦的玩意?”
一边说着,柱子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再说明朝,那些专门为欧洲贵族定制的外销瓷器,难道就不是咱们引以为傲的文化瑰宝?”
柱子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表情也越发严肃,“景泰蓝你也知道吧?那可是咱们引以为傲的国粹!可你知道吗,那珐琅技术还是从西方传来的呢!按你这个逻辑,这些是不是都不能算古董了?”
柱子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张远的观点上。
“就是这个理!”秦浩峰见状立刻站了出来,他快步走到那幅莫奈的睡莲前,伸出右手,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画作。
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莫奈的这幅睡莲,就在咱们光绪皇帝在位的时候!”
秦浩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张远,“我问你,那些光绪年间的粉彩花瓶,你们不是当宝贝一样供着吗?这些可都是同一个时期的物件啊!”
他的语气越发咄咄逼人,“怎么?难道说那些粉彩花瓶就能算古董,这幅画就不行?就因为一个是中国人做的,一个是外国人画的?”
张远被这一连串的反驳打得措手不及,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观望的李强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快步上前,像是要给老友解围。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有力:“那可不是一回事!”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古董的价值,不光是看年份,也不光是看经济价值。”说着,李强挺了挺胸脯,声音越发铿锵有力,“最关键的是文化价值!我们华夏的古董,承载的可是五千年的文明史啊!”他说这话时,胸膛不自觉地挺得更高了,那气势就好像肩上真的担负着五千年的文明重担。
“切!”秦浩峰听完这番话,不禁发出一声轻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怜悯。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我还说艺术无国界呢!”
秦浩峰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同时又充满了对艺术的虔诚,“你们好好看看!”
他的手臂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指向那三幅名画,“路易·大卫的这幅肖像,记录的可是法国大革命时期的重要历史时刻,那可是改变了整个欧洲历史进程的大事件!”
随后,秦浩峰眼神中闪烁着激情的光芒,“再看看梵高的向日葵,这可是开创了后印象派先河的巅峰之作!至于莫奈的睡莲,更是印象派艺术的登峰造极之作!”
最后秦浩峰的声音越发慷慨激昂,“这些作品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早就得到了国际学界的一致认可。这难道还不够吗?”
“还有,”秦浩峰伸手一指李强、张远两人,“你们也知道华夏古董传承着五千年的文化历史,那你们还造假?别忘喽......”秦浩峰抬手一指桌面上的三件赝品,“这赝品可是你们和你师傅一起做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说,你们在亵渎华夏五千年文化历史?”
李强的脸瞬间憋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他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却连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强行咽下那股火气。
张远在旁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珠子直打转,紧了紧双手,像是在心里狠狠地排编自己的反驳台词。然而话到嘴边却卡成了一团,“可是——可是……”
他结巴了几声,最终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尴尬,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一只气泄了的皮球。他那耸动的肩膀和憋屈的表情,好像被谁揪住了脖子一般,满脸通红却硬生生没再冒出半个字。
“没有什么可是的!”秦浩峰一边说着一边闲庭信步地走上前,高高抬起了下巴声音既清亮又透着几分轻蔑,如同是一把带刺的长矛,直接插入了李强和张远最后一丝自尊。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语调轻飘飘,但杀伤力却十足,“古董的价值在于其历史沉淀和艺术成就,不在于它来自东方还是西方,明白这个道理,你们才好自称做行家。”
“对!”柱子忽然从秦浩峰身后闪了出来,双臂抱胸,嘴角还挂着一抹挑衅而得意的笑意。他故作随意地倚在桌子边,眼神却带着灼人的压迫感,直直地逼得张远和李强抬不了头,“今天你们可以不认这些油画,但国际拍卖行认,博物馆认,法律也认,那就行!”
张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巴掌一样难堪,他张了张嘴,似乎又想继续争辩,但喉咙里发出来的,只是一串细弱的音符,“但……但这,不一样!不是这样的……”他的声音被柱子的冷笑压得更低,好似一张白纸上的墨迹一下子被水晕开,没了形状。
“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秦浩峰一声冷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胜利者的优越感,“这不是你的讲堂,规矩这东西不是你说了算。麻烦二位动动脑子,你们那脑子在不用,就生锈了!”
李强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上前一步,仿佛想要摆脱自己的颓势,他的眼神凶狠得如同捕猎的野兽,“但这不是在华夏么?那就得用华夏的规矩、华夏的物件,我们不认!我们就——”
“切!”秦浩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语气中的轻蔑劲几乎溢满了整个房间,他抬手指向了挂在门口的牌匾位置,目光扫视过张远和李强,就像狮子俯瞰被逼到角落里的兔子,“麻烦二位出去看看我们的牌匾,我们叫子阳寄当行。”
说到这里,秦浩峰脸上的表情几乎要溢出屏幕似的得意,他微微扬起下巴,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嘴角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寄当行的业务,可远比传统古董店的经营范围要更加广阔得多。”
他话音一转,故意放慢语速,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慢悠悠地说道,“瞧见没?古玩字画,那是基础;瓷器玉器,金银器木器,那都是常规操作。”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了一下,目光扫过对面的李强和张远,像是在故意吊他们胃口,又像是在酝酿下一个重磅炸弹,“我们还有近代画、现代画,以及备受瞩目的油画。”
“还有,各类现代的金银首饰、璀璨夺目的钻石珠宝,以及各档次的名表,不管是手表还是怀表,统统都在我们的经营范围之内。”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一脸自信满满,“这些,您二位懂么?”
柱子适时地补刀,往前挪了小半步,一脸坏笑地看着对面两位,那眼神就像猫戏老鼠:“喂,二位,别的不说,就说这高档奢侈品吧。从几十万的钻石项链到几百块的皮带皮鞋,我们这儿就没有不认识的!”
说着,他故意咂摸了一下嘴,“这么说吧,就算有人扛着一麻袋红肠来找我们,我们都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柱子说完之后,抱着肩膀笑得肩膀直颤,活像一尊快要倒地的铁铸神像,他一脸揶揄:“我们这眼界,啧啧,比二位宽广了何止八百条街!”
张远和李强瞪着眼珠子看着秦浩峰和柱子两人,明明知道他们在耍赖,但偏偏反驳不过他们,只能站在这里干生气。
柱子看两人生气的样子,笑呵呵又向前凑了几步,眼睛盯着李强和张远,换了种更具压迫感的语气说道,“再说了,我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的。”
“你们下帖子的时候是怎么讲的?双方对赌各自挑三样物件,是不是?可没提一句油画行不行。”柱子说到这里,做了一个摊手动作,“你们要是想限制物件范围呢,也简单,后面直接加一句括号声明,写清楚‘只能是华夏历史物件’,后面再反括号嘛,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话音未落,他又无辜地耸了耸肩,“可惜啊,你们当时没写就没这规矩。所以呢,既然你们没限定,那我们挑选我们店铺经营范围内的任何物件,当然就不违规则了!别说是合法合理,甚至连外行人听起来都觉得合情合理吧?”
秦浩峰看到这局面再一次占了上风,自然不会放过补刀的机会,他随意地朝旁边迈了一小步,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深井,“如果按照你们刚才说的规矩来看,我们这‘寄当行’可和你们‘古董行’不属于一种形式,甚至可以说,我们是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行业。”
“如果要是这么说.......”秦浩峰一边说一边笑呵呵摸着下巴,扬起眉毛,半分戏谑半分教训地瞧着两人,“我大胆地猜测,从一开始,就是你们主动带头坏了规矩呀!”
“没错,就是你们先破了规矩!”此时柱子终于忍不住了,他快步向前站定,指尖稳稳地指向李强和张远,笑呵呵地补充道,语气中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