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平对厂区地形极为熟悉,毕竟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每一条小路每一个拐角他都了如指掌,他选择了一条最近的小路,这条路平时只有电工维修时才走,路面坑坑洼洼,还堆着一些废料,但他却如履平地,几个拐弯就接近了厂区大门,身后方大海的喊声越来越远。
而此时,江城电子厂厂门外,振丰和刀疤正靠在一辆黑色桑塔纳旁抽烟聊天,突然听到了厂区内传来的骚动声,声音夹杂着奔跑声、喊叫声,还有工人们的议论声。
“什么情况?”刀疤扔掉手中的烟头,站直身子,他那道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警惕地望向厂区内,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安。
振丰眯起眼睛,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仔细辨听着厂区内的动静:“好像是方大海在喊什么...是在抓人?”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一个穿着电工工装的瘦高青年从厂区内狂奔而出,那青年的脸色煞白如纸,眼中满含恐惧,神色慌张,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张望,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他,额头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紧接着,方大海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一只手里拿着家伙,冲着天,一边追赶一边大喊:“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振丰和刀疤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王平冲出厂门后,看到路边停着的黑色桑塔纳和两个陌生男子,心中更是慌乱不已,他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逃跑。
多年的江湖经验,让振丰在听到方大海喊声的瞬间就绷紧了神经,他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视着厂门方向。刀疤的反应同样敏捷,他微微弯腰,身体重心下沉,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两人的呼吸几乎同时变得深沉而有节奏,这是多年搏斗练就的本能反应。
振丰的目光与刀疤相遇,那一眼交流中包含了太多信息——配合、时机、方位、力度。
刀疤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两人的身体同时微微前倾,肌肉紧绷如待发的弓弦,脚下的步伐悄然调整着角度和距离。
王平冲出厂门的那一刻,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工装,呼吸急促得如同风箱。他的双眼充满恐惧和绝望,却没有注意到门外这两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他径直从振丰和刀疤身边冲过,脚步踉跄但速度不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逃到对面的小巷里。
就在王平即将踏上马路中央的瞬间,他的余光捕捉到了左侧一道黑影的闪动。那道影子移动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猛兽扑食般迅猛而精准。
刀疤的身体如离弦之箭般从左侧斜向突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技巧。他的左脚在地面上猛然发力,身体呈现出完美的攻击姿态,右腿如钢鞭般横扫而出。这一记低扫腿,轨迹精准得如同计算过的抛物线,目标直指王平的左小腿骨。
刀疤控制力度的技巧来自于无数次的实战经验,他清楚地知道这一脚的力量既要足够破坏对方的平衡,又不能造成骨折等严重伤害。腿部肌肉的收缩和放松。在瞬间完成了精密的调节,这种控制力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砰”的一声闷响在街头炸开,那声音如同重锤击打在木桩上。
王平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他感觉左腿像是被铁棒狠狠抽打了一下,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他的身体重心彻底失控,向前栽倒的姿势既狼狈又无助。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振丰已经如幽灵般出现在王平的右侧。他的移动轻盈而迅速,脚步声在混乱中几乎听不见。
振丰没有选择常见的暴力手段,右手如铁钳般准确地扣住了王平的右臂,五指的力量恰到好处地控制着对方的关节。同时,他的左手稳稳地按在王平的后颈部位,那里是人体的重要神经汇聚点。
振丰借助王平前冲的惯性,顺势施加向下的力量,这种技巧既省力又高效。
“噗通”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王平面部朝下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灰尘在他周围飞扬,混合着他鼻孔中喷出的血丝。地面的碎石和尘土粘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王平试图用左手撑起身体,肌肉本能地想要反抗和逃脱。
但振丰的反应更快,他的膝盖准确地顶在王平的后腰部位,那里是脊柱的关键位置。这个位置的压制不仅能够限制对方的行动,还能给予足够的心理威慑。
振丰的右手继续控制着王平的右臂,将其反剪到背后,这个擒拿动作标准而专业,显示出他深厚的格斗功底。
“小 b 崽子,老实点!”振丰大声喊道,嗓音在这条不宽的街道上回荡,“再嘚瑟弄死你!”
刀疤伸出左手精准地抓住王平的左手腕,用力一拉一扭,同时右腿膝盖狠狠压在了王平的左大腿上。王平感到左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你们tm把老子松开!”王平趴在地上,脸颊紧贴着粗糙的水泥地面,嘴里呼出的热气在地面上形成了白雾,“要不然老子弄死你们!”
振丰见王平还在扭动身体试图挣脱,便将反剪在王平背后的右臂又往上提了提,疼得王平倒吸一口凉气:“告诉你,哥俩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鸟人没见过?”
“你这点小把戏在我们面前玩,嫩了点!”
这时候,方大海带着人从厂区里跑了出来,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紧接着,一台白色桑塔纳轿车吱嘎一声急刹车停到了现场旁边,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轮胎在地面上留下了两道黑色的痕迹。车门打开,两个人直接冲了下来。
看到已经被完全制伏的王平,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有人甚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方大海走到近前,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王平,又看了看控制住他的振丰和刀疤,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家伙,幸亏你俩在这儿!”方大海走过来,用力拍拍振丰和刀疤的肩膀,掌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脆,“再晚一步就让这孙子跑了。”
“这小子跑得可真快,差点让他溜了。”
振丰松开了压在王平背上的手,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方队,举手之劳,别客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不过方队,这小子到底犯了什么案子,弄这么大动静?看这架势不像是一般的事儿啊。”
方大海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正,没有直接回答振丰的问题,而是从腰间掏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铐,走到王平身边蹲下,熟练地将王平的双手铐在背后。
手铐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在这个安静的下午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嘛,按规定不能跟你们说,”方大海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不过等这事儿了了,有机会一定请你们俩喝酒!好酒好菜,不醉不归!”
话音刚落,又有几名赶到了现场,他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王平已经被控制住了,也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察走过来协助方大海,另外两个则站在旁边警戒,防止有人围观影响现场秩序。
几名干警协助着将还在地上不停挣扎扭动的王平架了起来,王平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工装也变得皱巴巴的,看起来狼狈不堪。他们架着王平的胳膊,一步步向停在路边的警车走去。
就在这时,王平突然抬起头,怒视着振丰和刀疤,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恶狠狠道:“你们两个多管闲事的杂种!老子记住你们了!坏老子好事!有种的别让老子再见到你们!”
刀疤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王平,声音低沉而危险:“我草......”
他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方大海,连忙收住了口,改口道:“你 tmd 应该感谢这些条子在场,要不然你今天就不是被铐走这么简单了!”
这时候方大海慢慢走向王平,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那种平时和颜悦色的样子完全消失了。振丰和刀疤看到方大海脸上的表情,本能地感到了一种压迫感,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方大海伸出他那只蒲扇大的手,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了王平的右耳朵,用力一拧。
王平立刻疼得嗷嗷直叫,整个身体都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疼疼疼!放手!”
“疼?这就疼了?”方大海脸上带着冷笑,然后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王平的头,就像在拍一只不听话的小狗,“小子,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敢这么跟江城一把手大哥说话的人。”
方大海松开王平的耳朵,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咋的,小子,你挺有钢呗!”
厂子里都传开了,陈厂长找来了江城一把大哥振丰和刀疤,培训清收队。
这消息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食堂里、车间里、宿舍里,到处都在议论着这事。有人说振丰和刀疤以前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现在竟然要给厂里打工了,真是世事难料。
王平自然知道这件事,现在这么看来,打倒自己这两人,就是江城一把大哥振丰和刀疤了。想到自己刚才在两人面前那副嚣张的样子,王平的心里开始发毛。
这两人在江城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传说中振丰一个人能打十个,刀疤脸上那道疤更是在一次械斗中留下的战绩。想到这里,王平的腿开始发软,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缓缓低下了头。
“你们...你们凭啥抓我?我又没犯法!”王平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底气,带着明显的颤抖。
方大海的人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架起王平,将他按在警车旁边。王平想要挣扎,但那两个警察的手就像铁钳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方大海慢悠悠地走过来,一把抓过他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在王平面前晃了晃,然后仔细对照着,“王平是吧?”
方大海冷笑一声,“一会你就知道为啥了,带走!”
方大海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让尼古丁在肺里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吐出。
刚才抓捕王平的过程让他的心跳加速,现在需要平复一下呼吸。他转身看了看振丰和刀疤,这两人刚才的配合确实不错,要不是他们及时出手,说不定真让这小子给跑了。方大海将手里的烟盒随手扔给他们,“来一支?”
“谢了,今天大意了,要不是你俩,还真可能让这小子跑了。”方大海真诚地说道,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振丰急忙接过烟盒,但又赶紧双手递回给方大海,同时连连摆手,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方队,您这么说我们可受不起。”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振丰犹豫了一下,“不过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小子到底犯什么事了?看您这架势,好像还挺严重的。”
方大海扫了两人一眼,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说道:“什么案子你们俩不用管,反正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只要知道,这小子是我们要找的人就行了。”
说完,方大海突然想起什么,表情更加严肃起来:“对了,刚才你说什么清收队?怎么回事?陈阳让你搞的?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振丰见方大海神色严肃,赶紧重重点点头,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是的方队,都是陈老板的主意。”
“陈叔跟我们说了,厂里不少下岗职工没活干,闲着也是闲着,就组织起来培训一下,帮厂里要要账,也算给他们找条正道,一举两得。”
方大海听完,眉头紧锁,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点点头:“要账可以,这是合法的。”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千万别搞非法拘禁、暴力讨债那套。”方大海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跟你们说,现在扫黑除恶风头紧,上面盯得死,你们俩本来就是重点对象,千万别往枪口上撞。”
“一旦出事,谁也保不了你们。”
刀疤在旁边咧着嘴笑着,不停地点头如捣蒜:“方队您放心,我们心里有数。都是按合法程序来的,就是声音大点,气势足点,绝对不动手。”
“我们现在都是良民,哪敢乱来啊。”
“最好如此。”方大海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审讯了,这案子还挺急的。今天这事真的谢谢你们,改天有空请你们喝酒。”
振丰在旁边挠挠头,跟警察喝酒,尤其还是这么有名的刑警队长,想想还是算了吧,万一被人看见还以为有什么关系呢:“方队,喝酒就不必了,您太客气了。”
“您回头跟陈老板说一声就行,别让他担心我们在外面惹事。”
方大海点点头,拍了拍振丰的肩膀,转身朝警车走去。车门砰的一声关上,警车呼啸而去,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只留下一阵尾气和远去的警笛声。振丰和刀疤站在厂门口,看着警车远去的方向,相视一笑。
“我草,疯子哥,真是没想到,咱俩今天还能帮警察抓个逃犯。这事要是传出去.....”刀疤摸着自己脸上的疤痕笑道。
“那tmd咱俩就别在道上混喽!”振丰轻松笑了一下,“我还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