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祥坐在杨小棠家的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刚打印出来的孕检报告。
b 超图像上那个小小的孕囊像颗饱满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带来一种陌生的沉重感。
他刚和杨小棠商量好下周去看公寓,甚至已经在心里勾勒出孩子出生后的模样 —— 眉眼像谁?会不会也喜欢摆弄机械?
他竭尽全力的扮演着一个期待新生命的父亲,一个正在慢慢放下过去的形象!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 “公司人事部” 字样让他皱了皱眉。
接起电话的瞬间,人事部经理公式化的声音像冰锥砸进温暖的氛围:“齐总,总部刚刚下发调令,您被调任至西北分公司担任副总监,即刻生效。”
“你说什么?” 齐瑞祥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孕检报告差点滑落在地,“调令?谁批准的?我怎么不知道?”
“是顾总亲自签字的。” 经理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齐总,您…… 要不要来公司一趟?今天上午发生了不少事。”
齐瑞祥挂了电话,心脏狂跳不止。顾允谦?调令?他猛地站起身,外套蹭到茶几边缘,玻璃杯里的水洒在孕检报告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杨小棠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公司有点急事,我去去就回。” 齐瑞祥抓起西装外套,连句完整的解释都来不及说,就急匆匆地冲出了门。他甚至没注意到杨小棠眼底瞬间黯淡下去的光 —— 她差一点就被男人刚才的话打动了。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齐瑞祥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当他从老部下口中得知顾允希突然空降分公司、召集高层会议、宣布暂代他的职位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得像要断裂。
“她还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引擎的轰鸣声都盖不住语气里的惊涛骇浪。
“顾小姐…… 哦不,现在该叫顾总了,她一上午都在审核‘夜莺项目’的资料,还把技术部的核心数据全加密了。” 老部下的声音带着犹豫,“齐总,您和顾家……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齐瑞祥没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顾允希…… 她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那个曾经在他怀里哭着说 “我怕黑” 的女人,那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女人,竟然踩着他的位置,闯进了这场布满荆棘的战场。
他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公司大楼。他知道顾允谦打的什么主意 —— 把顾允希推到台前当靶子,用她的锋芒吸引境外组织的注意力。
可他们忘了,顾允希是温室里长大的花,哪里经得起暗箭明枪的摧残?
冲进顾允谦办公室时,对方正在签署文件。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思。
“顾允谦!你什么意思?” 齐瑞祥将调令狠狠拍在办公桌上,纸张边缘卷起褶皱,“把允希推上分公司的那个位置,把我调去穷乡僻壤!你在那有公司吗你就叫我过去?!”
顾允谦缓缓抬起头,放下钢笔的动作从容不迫。他甚至没看那份调令,只是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齐瑞祥:“别再操心我妹的事了。”
“轮不到我管?” 齐瑞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胸口剧烈起伏,“当初让我飞来英国暗中保护她的是不是你,她生病的时候是我彻夜不眠的照顾,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只会利用我是吧?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别再操心你妹的?”
他一步步逼近,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你把她推向深渊,那我之前的牺牲算什么?笑话吗?”
顾允谦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语气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齐瑞祥,你搞清楚。你保护允希,是因为你喜欢她。是你自己的选择,没人逼你。”
他的目光扫过齐瑞祥紧握的拳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何况,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人要保护,不是吗?杨小棠怀着你的孩子,你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这句话像把钝刀,狠狠剜在齐瑞祥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文件柜上,金属抽屉发出刺耳的响声。“你......”
“就我们现在的处境,我想知道什么还用特意调查吗?”顾允谦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奈。
要不是他有别的马甲,他都不知道自己和顾允希的生活都快变成现场直播了......
“不管是杨小棠还是孩子我都会处理好的,你还是让我留在英国吧。”半晌齐瑞祥才吐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不用。” 顾允谦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从今天起,顾家、顾允希、妙音传媒,都和你没关系了。你该想的是怎么娶杨小棠,怎么给杨斌一个满意的交代,怎么保住你齐家仅剩的这点名声。”
他顿了顿,补充道:“别忘了杨小棠是为什么来的英国,杨斌肯放女儿过来是为了让对方死心的,你现在打破了他的设想,就该负责到底。”
齐瑞祥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没得商量吗?”
“你看我像在商量吗?。” 顾允谦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你该清楚,杨斌不可能让女儿白白被你睡了还什么都不做。”
他走到齐瑞祥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我给你指了明路,走不走在你。但你记住,要是......从今往后,各不相干。”
齐瑞祥看着顾允谦冷漠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如果…… 如果允希出事了呢?” 齐瑞祥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最后的挣扎。
顾允谦的眼神冷了下来:“别再操心我妹。”
齐瑞祥转身冲出办公室,走廊里的员工纷纷避让,没人敢看他此刻狰狞的表情。
电梯下降的数字像倒计时,每跳动一下,都在提醒他失去的一切 —— 他的爱情,他的牺牲,他曾经以为牢不可破的关系。
车子开出总部大楼时,齐瑞祥看到了顾允希的车。她刚从外面回来,正从车上下来,穿着他送的那件藏青色西装,步履从容,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锐利。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顾允希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看不出任何情绪。齐瑞祥的心脏猛地一缩,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语言都显得苍白。
最终,他踩下油门,车子疾驰而去,将那个熟悉的身影远远抛在身后。后视镜里,顾允希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车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