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愚者的回答,审判长突然猛地仰头,胸腔里像是积压了千钧之力,放声大笑。
“哈哈哈……”
他的笑声如同惊雷滚过密室,震得墙壁上的灯具都微微晃动。
带着压抑许久的畅快,又藏着一丝“果然如此”的如释重负。
让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眼神里写满了困惑与不安。
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狂笑搅乱了心头的算计,连呼吸都跟着乱了节拍。
当众人注意到,审判长眼中滚落的两行清泪。
顺着他被硝烟熏得发黑的脸颊蜿蜒而下,砸在胸前的徽章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众人脸上几乎是瞬间露出鄙夷!
这样的人,他们见过太多,无非是计谋败露后装疯卖傻,想用廉价的眼泪博取同情的跳梁小丑。
只不过,这一次发疯的那位,竟然是组织的高层!
就这样的人,他是如何混成光明会的第三级会员?
怕是靠钻营取巧,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捷径!
既然知晓自己已经没有价值,就该乖乖低头认错,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好好接受就是,把剩下的价值全部贡献给组织。
还异想天开,继续欺骗组织,现在被揭穿了,就开始崩溃了!
哼!
这样的人,连给组织的下水道当垫脚石都不配,死有余辜!
直到审判长的笑声渐渐停下,胸膛仍在因刚才的剧烈喘息而剧烈起伏,像是破旧的风箱般呼哧作响。
他一脸失望地对着众人摇了摇头,那眼神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
指尖已经重重地触碰到通讯器的红色按钮上,正准备切断信号。
这边愚者再也坐不住了,原本交叠的双腿猛地分开。
皮革座椅发出“吱呀”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身体像蓄势待发的猎豹般微微前倾。
先是刻意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咳嗽。
随即脸上瞬间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关切”,宽慰起审判长。
“审判长,我知道你在那里很苦,四面楚歌,连喝口没有异味的干净水都成了奢望。”
“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提防偷袭,环境很艰难!”
“要与华夏那群骨头比钢铁还硬的家伙交战,与虫族那些杀不尽、灭不绝的怪物交战。”
“还要与神族那帮,整天把“神圣”挂在嘴边的伪君子虚与委蛇!”
“为了我们伊甸园的计划,组织牺牲了太多的像你这样一腔热血、敢打敢拼、把命别在裤腰带上的精英!”
“可这些,都不是我们放弃的理由!”
“想想,咱们刚刚加入组织时在星条旗下握紧拳头,指节发白,眼神滚烫得能点燃汽油的誓言!”
“为了让犹太民族再次伟大,我们甘愿奉献自己的所有。”
“包括滚烫的生命、堆积如山的财富,乃至能在黑暗中发光的灵魂!”
“现在,正是考验我们的时候。”
“是成为历史长河里无人问津的尘埃,还是踩着荆棘、踏着尸骨登上世界之巅!”
“我知道,咱们有很多困难……资金链像拉满的弓弦随时会崩断。”
“人手紧缺得连伤兵都要扛枪,前线的战报一天比一天让人揪心……”
愚者正准备唾沫横飞地继续给审判长画饼,编织着更诱人的未来蓝图。
可当他注意到,这家伙的眼神空洞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连一丝波澜都欠奉,仿佛灵魂早已抽离,愚者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里藏着几分不耐与权衡,这才沉声说道。
“行了,都是老会员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指尖在桌面上重重一叩。
他的话还未说完,罗斯家族代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立马坐不住了。
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胸前的家族徽章都跟着晃动。
“愚者……”
只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愚者带着凌厉劲风的挥手打断!
愚者平静地看着审判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又继续说道。
“需要什么,给我发来一个清单,越详细越好,我会安排人给你输送过去!”
愚者说完,随即缓缓起身,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就准备离开会议室。
可就在此时,他听到审判长带着冰碴子般的冷笑声!
他轻轻皱起眉头,那道眉头拧成了川字,显然被这声笑搅得心头不快,目光再次落向光幕上!
对于审判长的这个态度,他很是不爽!
虽然,这小子为了组织,在前线浴血奋战,确实付出了不少血汗。
但这样的态度,是该放弃他了,放弃那个该死的伊甸园计划!
即便这个计划,曾是他心头最得意的构想,耗费了无数心血,可一个失败品,又有谁会在意?
就在此时,他耳中再次听到审判长冰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直刺过来。
“呵呵!”
“说的真好,给我拿些物资,还搞得像是天大的恩赐,像是施舍一样!”
“不过,您说的对,想要长期获得物资,我们需要交易,而不是乞讨!”
审判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听到审判长这话,会议室的众人再也忍不住!
一个个家族代表脸色涨得通红,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纷纷怒视审判长。
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就要直接怒怼这个该死的疯子!
可愚者转过身子,动作快如闪电,抬起手臂,掌心朝前,五指张开,止住众人的怒骂。
他冷冷地盯着审判长,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寒意彻骨,等待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这小子真的准备自暴自弃,彻底撕破脸皮,刚刚自己所答应的物资。
正好能省下来,还能把那些本要投入的资源转向其他项目,不需要继续再为这个计划投入!
也算是,为自己这个失败的设想,体面地画上一个句号。
审判长轻轻撇了撇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几分洞悉人心的嘲弄。
他伸脚踢了踢脚下的虫族尸体,那具蜥蜴兽的鳞甲在冷光灯下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
断口处凝着的暗绿色体液还在缓缓蠕动,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