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仁多保忠离开,郭忠孝气得全身发抖。
杨元奇说:“郭大人,我得去趟定边。”
郭忠孝问杨元奇:“杨家是否要弃盐州?”不怪他有此问,仁多保忠打算离开,朝廷委杨元奇知盐州,仓促之间弃或守必须盐定路做出抉择。
杨元奇反问:“开封是否要弃盐州?”
郭忠孝说道:“开封如何我不知。边境将官守土有责,我既然把盐定路提刑司治所放在这里,就当与城池共存亡。却是不知小杨大人说知盐州是否只为诓他?”
杨元奇答:“守盐州和守定边区别在哪?”说完转头离开。
郭忠孝待着原地,守这两地区别在哪里?!
……
杨雄率军司直属护卫营、明寨军和治安司人马一边维持城内次序,一边接手城防。盐州城内还有西夏军约八千余人,仁多保忠这里能带走的不到五千。仁多保忠能约束撤走的人马,剩余的人马却是人心惶惶。
戴宗过来说:“雄将军,看住城内东部区域的人可调一些走,那里很多是李云的旧故,李云和他们有过很多交流,杜鹃会带着少爷和李云的信函过去。”
杨雄点头,他需要尽快把盐州城池稳定下来,然后才能更好的整理城防。刘唐已经带兵进驻白池,那里不要紧,既定的策略,李云和朱贵会带着骑兵赶往盐州,做战场遮蔽,要是仁多保忠把他们举族南撤消息给到西夏,这事才会麻烦。
杨雄问:“西夏突袭可能性不大吧?”
戴宗说:“极小!仁多保忠大规模撤回去,自己也要担心被西夏偷袭。他是转去另外一个战场,不是又反叛回去。”
杨雄点头心下安定下来,仁多保忠也不清楚自己会否成行,什么时候成行。如果去与西夏交易,西夏也不可能轻易相信他。杨雄需要时间调整城防。
……
郭忠孝亲自带着提刑司的几十人上街维护秩序,他还在思索杨元奇的那句话,定边和盐州区别在哪?当他看着杨家军在城内穿梭接管城防,他明白了杨元奇实际说的是句反问,他不认为守盐州和守定边有区别。
郭忠孝顺着答案一想就是如此。定边之于杨家极其重要,有盐州顶在前面,定边防御更为完整。杨家也有机会解决长期困扰的事,发展定边首先得地方安宁。
……
定边,盐定路经略司。
杨兴武和仁多保忠正发生激烈的争吵,潘良贵和陈遘拦都拦不住。
杨兴武道:“大军西调不是不行,枢密院起码得和我们商量,再者,调多少什么时候这些全无章法,仓促而行,如何保证路途不出问题,如何确保城池换防有章法。”
仁多保忠内心冷笑,对于你杨家是仓促,对于我仁多家族却是早有准备。
仁多保忠说:“杨大人,我不过是个降将,枢密院调两万余仁多家族精兵西去河湟路,我不得不从。行军安危我自会小心,至于盐州,杨家军有几千精锐在那里,令公子沙场老将,被委以要职,专于防御就是。”
杨兴武声音平稳劝道:“话是如此,一切都需要时间。仁多大人,你我都在经略司,可以共同上个折子,不是说经略司不从命,只是我们需要时间进行调整。旨意是尽快,也总要时间准备才好。”这已是在退而求其次。
仁多保忠说:“接到枢密院调令,我已经命令仁多阿南率军南撤,同时我自己带着亲卫队撤出盐州,那边杨雄军正在接替城防。”
潘良贵和陈遘大惊失色,仁多保忠如此行事,这是弃盐州于不顾,弃盐定路于不顾。
杨兴武怒指仁多保忠:“仁多大人,你是盐定路经略副使兼知盐州,你如此全然不顾,可是为官本份?”
潘良贵和陈遘这时候也开口:“仁多大人,这事思虑欠周。”
仁多保忠说:“枢密院调兵已解除我知盐州职务,通判杨元奇已接任,非是我不愿,而是谨遵朝廷旨意。为官本份?枢密院有令调兵,作为盐定路经略副使,接到枢密院调兵令,我正是谨守职责,一刻不得拖延,将盐州北面仁多家族骑兵至于危险而不顾。赶问杨大人,也问经略司各位参军,为官本份?还有什么是为官本份,要我如何做才是为官本份?!还是说枢密院有令,经略司是可以违命的?!今日你们在此责备,不是我思虑欠周,而是这经略司看不起我这个降将吧。还是大家觉得我一个降将,多听听你们的,开封那么远?凭什么跳过你们!”
仁多保忠这话说得极其合乎法理,甚至认真寻思,这不就是大宋朝廷,官家和士子集团最喜欢的将军吗?让你干啥赶紧干,别问那么多,更别讨论什么战略,商量什么措施。最后几句话更是诛心之言,他仁多保忠是降将,所以不敢有违半分,你们这些勋贵进士,是可以和中枢谈条件的。
杨兴武怒气上涌,指着仁多保忠一口气没上来,往后倒去,大家赶紧扶过去。杨兴武已是晕倒。
潘良贵和陈遘面面相觑,仁多保忠大喜。杨兴武这一气倒,他要走更是无人能阻。他是经略副使,受命调兵,还有什么比这个重要。
仁多保忠说:“两位大人赶紧送杨大人回去,请医师来。我还有要事,就不作陪了。”说完转身离开经略司。
仁多保忠差点仰天大笑,这段时日在盐州被杨家挤兑的如坐针毡,北面草场损兵折将人心惶惶。这一把他是全部挣回来了,那段话竟然怼得杨兴武怒火攻心,难怪他那会声音越来越大,说得自己都正义凛然,那是因为爽啊!
仁多保忠突然佩服起杨元奇,这小子有点道行啊,有舍就有得,只要自己下定决心放弃盐州,仁多家族退这一步海阔天空。童贯可是答应,只要西边他立大功,那里就有仁多家族的容身之所。童贯声势和地位,对他仁多家族精兵的渴望。仁多保忠觉得一切都守得云开见月明,他现在要考虑的是那片祖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