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府。
高俅现在以节度使领殿前都指挥使,这是从二品的高官。大宋军制将军权拆分,以文抑武。殿前指挥使就是大宋三衙之一。
殿前指挥使作为一个从二品的高官,本身不具有调兵权。整个军队的调动和战事指挥录属枢密院,这里限制在于用兵之人,所谓帅臣,实际是枢密院这个指挥系统。军队日常管理却在三衙,也就是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军队的统制、训练、番卫、戍守、迁补、赏 罚,皆由三衙总其政令。
都指挥使是有定员的,就一人。但副都指挥则无定员,根据事定,这得看军队的规模和当时的环境。
殿前司都指挥使负责的是大部分开封禁军的日常管理,高俅任职这个职位,那是深得圣心。
大宋军制可以理解成军队是由武将体系日常训练和管理,但调动执行任务则是文臣体系的事。殿前司都指挥使(包括副都指挥使)有其特殊性,因为是开封军队军队的日常管理,枢密院在调动这些部队非常谨慎,这涉及皇权。一旦涉及开封军队,殿前司都指挥使又得是官家信任的人。虽然这个位置无权调动军队,实现这个命令又得过他的手。显然枢密院在有令时得把所有正轨程序走全。
高俅和童贯不是直接竞争对手,关键就在这里,童贯哪怕思签书枢密院也不会去管开封军队,何况在童贯的认知里,开封禁军也不可用。
大宋对边将的压制在这套体系中完美展现,作为将门,西北因为边事,为了确保战力,大宋是允许武将形成一定的小集团,改变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局面,但这个范围很小。比如前篇中强如苗授这个从二品节度使,他真正所林之兵也就万人,战时可能会根据情况挟制另外一路军队,比如姚家那五千人。但真正意义上他日常训练和管理的军队就那一万。
在与宋夏这场绵延已久的战事,边境的局势因为战局变动,导致经略使的人选武将出身背景浓厚,诸如杨兴武、折可适、逝世的张蕴、战死的高永年,他们实际是在文武体系之间游走的,因为曾是领兵之将。为了权利不太集中,中枢采用的办法是缩减各个经略司所辖范围。这里有个人更特殊,杨兴武。杨兴武实际从签判转运司以后实际并非武将,他的任职从知定边,知平夏城,再经略副使兼知定边,最后盐定路经略司兼知定边,整个这条线实际是文臣。统领军队的是他的儿子和曾经的兄弟。一旦盐定路以他为经略使,下辖的部队又大部分出自杨家将门,一定程度制衡在盐定路效果就非常不明显。倘若杨兴武早期没有武将经历,文臣出身,也没有儿子杨元奇组建的杨将军,他又更多在后方发号施令,那他的经历更像那些帅臣,立功还能入朝。不会有现在盐定路是杨家的说法。
……
高俅对杨元奇的到来非常开心,杨元奇初来开封,先到他这里已是说明很多问题。杨元奇和高俅相交,在开封不是秘闻,事实,这童贯对杨家有所顾忌也源于此,他得考虑高俅的反应。哪怕童贯要立威,也没必要选杨家,杨家和西北将门最大的不同是它又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西北将门,和开封将门,杨家同样有着各种关系。
高俅问杨元奇:“你还知道跑来找我啊,你什么时候去叙职?”杨元奇既然到了他府上,就不会急急去童贯那里,更有可能直接去枢密院,是为公事,也更正式,只是官场的关系,正式和亲近不是同一回事。
杨元奇道:“过了这两天吧,等大佬们休沐完过一两天。”
高俅笑:“你还真是滑头啊。”杨元奇会挑日子,他这么来,别人都挑不出一点理来。
杨元奇说:“高老哥,杨家如履薄冰,开封的大佬是谁都得罪不起。”
高俅道:“盐定路就这么好?!我又不是没去过,比这开封不可以道里计。”关于杨家的野望,这实在不是秘密,那里生活怎么都比不得开封,这还是西夏现在被压制得没动静,谁知道哪天又会狼烟四起。说朝不保夕过了,安宁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上。这其实是中枢普遍人的想法,给杨家一个定边和盐州,让他们为朝廷效死命。
杨元奇说:“不仅杨家,苏家、潘家、李家这么多人口也需要待在那里。”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杨家和这些家族相交甚厚,那里实际护住了一群人。
高俅一声叹息,朝政到了今天,新党把控力达到顶峰,那群人确实没了去处。事实上,没有高俅在赵佶身边,杨元奇会跟麻烦。蔡家蔡攸任宣和殿大学士,这个宣和殿是赵佶新设立的,对蔡攸的荣宠就可想而知。赵佶身边中人,对杨元奇最没好感的其实是蔡攸。
高俅道:“童相关于西北方略的折子,里面也有你的建言?”前段时日童贯上了折子论西夏方略,现在又召杨元奇来,想来他们之间有沟通。
杨元奇回:“是的!就宋夏之争,战线拉得如此之长,与其全面攻略,不如取其一点,这个点更应该是西夏核心所在。要取兴庆府和西平府,最好就是加强盐定路。”
高俅点头,个人利益不同,杨家有这个私心正常,何况杨元奇还扯上大局。
杨元奇问:“高老哥,能不能帮我把将作监的匠人留在盐定路?”既然来了就不能只叙旧,高俅的性子也欢喜旧人寻他帮忙。当年涉及赵灵儿府邸,定边从开封将作监要了不少人北上,他们没有南归,但这事却留下首尾。
高俅说:“小事情,不过你总得有个理由。”
杨元奇想了想:“那就白池的一些建设,毕竟将来收入一部分入内库,那里有点建设也正常。”
高俅摆手,对他来说真是举手之劳。
两个人还在叙旧,这时候有人进来到高俅旁耳语,高俅只得应下,无奈的说“今日不陪你了,改日再叙,我得出去一趟。”
杨元奇只得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