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杨匀呵呵一笑，“他们没有将我们关起来，也无需关，甚至随便我们进出城门。”
“只不过，外面有伥使……咳，这里有一点点没跟你说实话，那就是外面的伥使并不少，随时都有可能遇见，城门口更是绝对少不了。”
杨匀忍不住感叹一声，“我和你回城路上走了那么久，一个伥使都没遇见，算是运气顶好了。”
衡尧问，“城外危险，为何还是有人外出。”
“牲畜也要外出透透气的嘛……”杨匀自嘲地笑两声，随后语气一沉，“开个玩笑，冒着危险出城，当然是有原因的。”
“虽然没有新的完整灵魂出现，偶尔还是有游魂从白色天幕里掉出来，外出的人多是为了猎杀游魂获取阴气，只要积攒的阴气够多，献上去，说不定就能当上巡逻守卫。”
只要当上巡逻守卫，便能摇身一变成为食物链上一层的人，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另外……”杨匀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便是与城主以及方家共同想出的获取阴气之法有关了。”
衡尧轻松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
获取阴气……而不是先前一直说的恢复。
“哦？”衡尧问，“什么法子？”
杨匀的脸色更沉几分，“之前说过，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圈养起来的牲畜，只待需要的那一日便宰杀吃肉。可我们又不是真的牲畜，魂体也和肉身不同，无法通过男女之事诞生新生命……吃完自然也就没了。”
“所以，便要想方设法制造出新的灵魂。”
和自己猜的差不多，但衡尧还是觉得有些荒谬。
修仙之人当然有办法创造出新的生命，却难以为其注入灵魂。
就连卿流风的游戏世界，都是在现代数据设定的基础上，窃取了月清界的灵魂，才能使得npc的一言一行都那么鲜活。
由此可见，想凭空捏出灵魂几乎不可能。
衡尧倒是真想知道，酆都城的大鬼修能想出什么法子，便问，“具体的做法呢？”
“没有具体的做法，还在尝试。”杨匀提了提嘴角，却没有半分笑意，“当需要用我们进行尝试的时候，便会选几人拉去城主府。”
“被选中的人要么逃出城，要么就只能去送死，哦！也不对，这两个选择的最终归宿都是死，不过被拉去城主府的人应当会受更多的折磨。”
这么说来，酆都城的普通鬼修还真是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听话乖乖当圈养的食物迟早会死，不听话奋起反抗死得更快，逃出城……也许能活，但可能性不大。
衡尧的思绪转了一圈，心头微起波澜。
也不知道她现在能不能把城主和方家的主事人给吞了？
这个想法一出，魂体里那近似本能的吞噬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看来有希望。
衡尧闭了闭眼，压下体内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引起的不适，再睁开眼，清凌凌的目光看着杨匀，“你出城又是为了什么呢？”
对上衡尧的视线，杨匀立刻变得有些讪讪，“这个……还是那句话，说了你千万别生气。”
说话时，她的视线在衡尧的脸上瞄来瞄去，意在判断衡尧的情绪。
“我捡了一个妹妹，一直和她相依为命。一日前，有巡逻守卫通知我们，我们两人中必须有一个人入城主府，三日为期。”
“给的期限是让我们姐妹俩自行决定让谁去……这可不是什么好意，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恶心的趣味，希望看见我们之间起隔阂。”
杨匀越说越来气，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我才不会如他们的愿！”
“横竖只是需要送一个人去城主府而已，城外说不定还有躲起来没被伥使发现的人，只要想办法逮住一个人再交上去就行了。”
“哦——所以你挑中我了。你不想死，也不想让你妹妹死，就让我去死。”衡尧意味深长的声音打断了杨匀的怒气。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又觉得不应该对一个几近透明的魂体表现得那么畏惧，梗着脖子辩驳，“人都怕死嘛，死道友不死贫道……诶！你看你，你说不生气的啊！我这不是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浪子回……”
“行了。”衡尧扶额打断她，“既然决定悬崖勒马，看来是不打算让我去替死了，那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做？”
杨匀眨了眨眼，“我也没个头绪，不过总觉得你很特别，眼下突然出现在酆都肯定不简单，说不定可以带来一些机遇，让我们免于受难呢。”
“竟是如此？”衡尧还真从杨匀脸上看出几分认真来，她不由得笑了，“你对我还真是有些莫名的信心。”
杨匀心头一动。
竟然没否认她的话！
那我这点信心还真比不上你的自信。
杨匀心中腹诽，面上一脸正色，“是直觉！我的直觉可是救了我很多次，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这话可一点都没假。
其实让她全盘托出的原因，除了有那么一丁点虚无缥缈的改变的希望之外，更多是从衡尧身上察觉到了危险。
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一意孤行，恐不会有好下场。
衡尧点点头，对直觉一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沉吟片刻说道，“这么些年下来，酆都城剩下的人不多，想来城主府和方家应当是对酆都的人了如指掌才对。你却想把我这样一个多出来的人交上去，他们不会起疑？”
“不会。”杨匀给出肯定的答案。
“为何？”
“城主府的大人物才不管这些琐事，人选都是下面人定的，只要给他们一些好处……”杨匀拍了拍腰间装阴气的葫芦，“他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本来的打算是告诉巡逻守卫，我在城外发现一个逃跑的人，把人喂给游魂，才得到你这么一个新灵魂。”
“你想得倒挺好。”衡尧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来，不等杨匀接话，直接说道，“我可以替你去城主府。”
她的身份不会引人怀疑就行。
寻找通道一事没有头绪，自然要从拥有最多资源和最多信息的地方查起，这个地方毫无疑问是城主府。
眼下是个不错的机会。
从大门打进去哪儿有被人领进去来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