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摁灭烟蒂,指节叩了叩桌角。帐篷外立刻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先是孙猛那带着风的粗重步伐,接着是石万奎轻手轻脚却藏不住急切的动静,最后是诸葛祥云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三人几乎是前后脚掀帘进来。
“大哥!”孙猛刚站稳就忍不住开口,粗眉拧得紧紧的,“这三天我派了三拨兄弟盯着外围海域,连条可疑的渔船都没见着,那些地下势力是真不敢来了?”
石万奎也凑上前,手指在地图上毒蝎岛的西侧据点点了点:“夜堂的兄弟昨天摸进过一次外围林子,没察觉到新增的岗哨,看样子支援毒蝎的人是真断了念想。”
唐峰看着两人眼里藏不住的兴奋,忽然笑出声,指了指桌旁的矮凳:“坐。急什么?那些人心里精着呢——能三天内凑齐人手赶来的,要么是跟毒蝎绑得深,要么是想趁乱分好处;现在还没动静的,就是揣着观望的心思,想等咱们和毒蝎两败俱伤再出手。”
他顿了顿,伸手将地图上的红笔拨到三人面前:“不过也正好,他们不凑热闹,咱们正好给毒蝎和那些藏着的人,演一出好戏。”
“好戏?”孙猛猛地从矮凳上弹起来,拳头攥得咯咯响,“大哥,这是终于要行动了?前三天看着兄弟们在滩涂蹲守,我这手都快痒得攥不住枪了!”
石万奎也跟着站起身,腰板挺得笔直:“大哥,夜堂的兄弟早就摸清了毒蝎岛西侧的暗哨路线,还有诸葛堂潜伏进去的兄弟传回来的消息,知道他们的弹药库藏在东北山腰。要是让夜堂先登岛,保证能神不知鬼不觉摸进据点,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唐峰看着两人摩拳擦掌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按了按他们的肩膀:“坐下,仗有的是你们打,不用这么急。这次行动,你们俩各带一千名预备役兄弟——万奎,你的夜堂先别忙着登岛,先跟诸葛堂潜伏的兄弟对接,等他们在岛上制造混乱,把毒蝎的注意力引到西侧,你再带着人从北侧浅滩摸进去,把他们的通讯塔给我拆了。”
石万奎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没问题!拆通讯塔这活儿,夜堂的兄弟熟得很,保证让毒蝎跟外界断得干干净净!”
“孙猛,”唐峰转向还在兴奋的孙猛,语气沉了沉,“你带的一千人,等岛上乱起来,从东南方向正面猛攻。记住,不用急着冲进去,先把他们的外围防线撕开一道口子,把毒蝎的主力引出来——咱们要的是把水搅浑,不是跟他们硬拼。”
孙猛重重应了一声,声音里满是雀跃:“放心吧大哥!保证把他们的防线冲得稀碎!”
两人再没耽搁,齐声说了句“我去召集人手”,就快步掀帘而出,帐篷外很快传来他们召集队伍的喊叫声。
诸葛祥云一直没说话,这时才站起身,嘴角带着浅笑:“大哥,潜伏的兄弟已经在岛上备好信号弹,等夜堂的人到位,我就让他们动手。我这就去跟兄弟们对接,确认信号暗号。”
“去吧。”唐峰点头,看着诸葛祥云的身影消失在帐篷外,才重新拿起烟盒,刚抽出一根,就听见旁边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他转头一看,司徒毅正站在帐篷角落,双手攥着衣角,脸上满是焦急,见唐峰看过来,立刻走上前:“大哥,孙猛哥和万奎哥都有任务了,诸葛也去准备了,那我呢?”
唐峰挑了挑眉,把烟递到嘴边,却没点燃:“你刚把武器从内陆运过来,路上跑了三天三夜,没歇够吧?先休息两天,养足精神。”
“休息?”司徒毅急得差点跳起来,往前凑了两步,声音都拔高了些,“大哥,我这次把武器提前两天运过来,就是为了赶上这场战斗!你让我休息,我怎么坐得住?再说,兄弟也都等着呢——他们虽然平时负责运武器,但枪法和身手也没落下,早就想跟毒蝎的人比划比划了!”
唐峰看着他急得通红的脸,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一个管运输的,怎么比孙猛还急着打仗?”
“不是我好战!”司徒毅急忙辩解,又忍不住笑起来,“是兄弟都憋着股劲呢——上次运武器的时候,看着前线的兄弟在滩涂跟毒蝎的人交火,兄弟们就说,下次有行动,一定要跟着上,不能总躲在后面运东西!”
唐峰看着他眼里的认真,收起了笑意,从桌角拿起另一张标注着支援路线的图纸,递到司徒毅面前:“行,那你就带一千名预备役兄弟,负责支援。这张图上标了孙猛和万奎的进攻路线,还有诸葛堂潜伏兄弟的位置,不管哪边遇到麻烦,你立刻带着人过去支援——记住,你的任务不是冲锋,是保着兄弟们的后路,明白吗?”
司徒毅的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抓过图纸,用力点头:“明白!保证不让任何一个兄弟没人支援!”他说着,又用力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转身就往外跑,帐篷帘被他带起一阵风,还能听见他跟外面兄弟喊“集合”的声音。
帐篷里终于安静下来,唐峰点燃那根烟,走到帐篷口,望着远处海面上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海风拂过他的衣角,远处传来队伍集合的呐喊声,他轻轻吐了口烟圈,目光落在毒蝎岛的方向——这场好戏,该开场了。
毒蝎岛战役的硝烟还没完全散干净,消息就像插了翅膀,在地下世界的各个角落炸开了锅。
没人能想到,这场所有人都以为会是“拉锯战”的岛屿攻坚战,死神组织只用了22个小时就画上了句号。更让人震惊的是伤亡数字——死神组织这边,仅仅付出了300多名预备役成员的代价;而防守方毒蝎组织,连同这段时间陆续赶来的支援势力,加起来足足有一万多人,最后却全线溃败,连岛屿的核心据点都没能守住。
“一万对三百?还是在毒蝎有准备的岛屿上?”某个欧洲老牌地下组织的会议室里,白发苍苍的首领手指捏着情报,指节都泛了白,“那座岛我去过,四周全是开阔滩涂,易守难攻,毒蝎在上面经营了五年,暗堡、地雷阵、火力点哪样不全?就这么没了?”
旁边的副手脸色凝重地点头:“消息核实过了,毒蝎的核心成员要么战死,要么被俘,岛上的武器库、通讯站全被死神组织控制了。那些之前观望的势力现在都慌了——死神能这么快吞掉毒蝎,下次要是盯上他们,谁能扛得住?”
类似的对话,在全球各个地下组织的隐秘据点里不断上演。有人震惊,有人忌惮,更多人则开始重新盘算“对待死神组织的态度”。尤其是之前跟着老约翰一起对抗过唐峰的几个组织,此刻更是如坐针毡。
“不能等!”某个军火组织的头目在视频会议里拍了桌子,“老约翰当初比毒蝎还强吧?结果呢?还不是被死神压着打!现在死神吞了毒蝎,势力肯定又涨了一截,再放任他们发展下去,咱们都得成他们的‘下一道菜’!”
“没错!”另一个地下家族代表立刻附和,“得联合!咱们几家加上那些老牌组织,凑够人手和武器,跟死神抗衡一下!”
可这话刚说完,就有人沉默了。谁都知道“联合”是个办法,但谁也不想当那个“出头鸟”——死神组织刚打了大胜仗,士气正盛,现在主动挑事,万一被当成“杀鸡儆猴”的例子,那整个组织都得玩完。
更重要的是,这些组织心里都打着小算盘:想让我出人手?可以,但得别人先上;想让我出武器?行,得先保证我的利益不受损。就这样,一群人从清晨吵到正午,茶水喝了好几壶,愣是没商量出一个可行的计划,最后只能不欢而散,只留下一句“再等等看”的敷衍结论。
而远在龙京,死神组织的胜利同样掀起了轩然大波。上官如坐在办公室里,指尖划过桌上的战报,眉头却始终没松开——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眼底却压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
喜的是,死神组织的实力已经强到超出了她的预期。22小时拿下毒蝎岛,300人的代价击溃万人防线,这样的战斗力,足以成为龙京应对地下势力威胁的“最强后卫”。以后再有人敢在龙京周边搞小动作,只要唐峰愿意出手,基本就能稳操胜券。
可忧的,恰恰也是唐峰的“下一步”。上官如太了解地下世界的规则了——那些组织都是“利益至上”,绝不会容忍有一个势力独大,压在所有人头上。就算要损失一些利益,那些老牌家族和组织也一定会联合起来对抗死神,就像现在正在秘密商议的那些人一样。
更让她担心的是唐峰的心态。打了这么一场漂亮的大胜仗,换谁都会有些底气膨胀。要是唐峰借着这股势头,真的对那些隐藏在龙京的高层家族动手,那麻烦就大了。那些家族盘踞龙京多年,关系网错综复杂,一旦被死神逼急了,必然会疯狂反扑,到时候龙京的秩序很可能会陷入混乱。
而且,上官如到现在都没摸清那些高层家族隐藏的精英到底在什么地方。他甚至动用了卫星侦查,把龙京周边的山林、废弃工厂、隐秘别墅都排查了一遍,可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这些“隐藏力量”就像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爆在哪里。
还有武器的问题。这次毒蝎岛战役,死神组织能打得这么顺、这么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动用了重型武器——机关炮、火箭筒、甚至还有小型迫击炮。这些武器在国外的岛屿上用,没人会管;可要是唐峰把这些武器用到龙京,别说那些高层家族不答应,上官如这边也绝对不会允许。
可问题是,万一死神组织和那些家族真的打急眼了,唐峰的人会在意这些吗?上官如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太清楚唐峰的性格了——护短、狠辣,只要是为了自己人,为了死神组织的利益,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到时候真要是撕破脸,谁也没法保证局面不扩大。
“这个死神,就不能安分几天吗?”他低声咒骂着,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更显得神色晦暗。
就在半小时前,他刚结束一场冗长而压抑的会议。会议室里,那些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高层,此刻却一个个面露难色,甚至有人隐晦地表达了不满——“首领,咱们刚平息内乱,现在不宜再和死神组织起冲突”“毒蝎那边求援,咱们要是不管,会不会让其他势力觉得咱们怕了死神?”“可管了,万一被死神缠上,咱们刚稳定的局面又要乱了!”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没有一个人愿意明确支持他的决定,更没人主动提出要出兵支援毒蝎。老约翰清楚,这些人不是怕了死神,而是对他“利用死神铲除异己”的心思有所察觉,甚至已经开始不满。
想到这里,老约翰的怒火更盛,却又带着一丝无力。
当初挑动唐峰的神经,让死神组织对那些参与内乱的势力动手,他打得一手好算盘。组织里那些老家伙,仗着资历深、手里握着部分兵权,明里暗里和他作对,甚至在这次内乱中煽风点火,想把他从首领的位置上拉下来。这些人虽然没直接参与叛乱,却个个心怀鬼胎,等着看他的笑话,等着在混乱中渔利。
老约翰早就想收拾这些人,可碍于他们的势力和手里的人脉,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要是直接动手,只会让组织内部更加分裂,甚至可能引发新的内乱。所以当他得知唐峰对地下势力的“挑衅”极为敏感时,便故意放出消息,暗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在背后给死神组织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