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册封大典之前,梨妃下葬了。李杳去皇陵见了她最后一面。
这期间,战王夫妇也从晴川关回到了京城,贴身伺候的在晴川关就打发走了。只剩夫妇两个。
“明天就是太子册封大典,希望一切顺利。”战王精气神十足,并不像请辞的时候说的那样拿不动刀了。
“祖父,不会有意外的。”李杳安慰道。
可谁都知道,想要没有意外,除非皇上死了。
他不会甘心的。
若他真的甘心,就不会出入都带着那个戴斗篷的大长老,弄得跟个歪门邪道一样。
“希望吧!”
次日一早,众人坐着马车前往皇宫,到了宫门口,就都下了马车。
“肖将军!”李杳没想到肖副将军竟从琼城回来了,正守在宫门口。
哪知肖副将军听到李杳的声音,竟有种想躲的意思。
但人已经走了过来,他只得硬着头皮跟李杳以及战王他们打了招呼。
“肖副将军,您从琼城回来了呀?”
“是呀!我爹让我回来的。”肖副将军说。
“你们是去参加太子册封大典的吧!”
明知故问,李杳觉得他很有问题。
“小心点!”肖副将军轻声说,且轻得只有李杳一个人听得到。
她还以为听错了。
“杳儿,我们快走吧!”战王妃拉着李杳的手,“省得去晚了,被人说闲话。”
女人就是爱担心这样的问题,李杳朝肖副将军摇了摇手。
就见肖副将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杳朝他投去一笑。
肖副将军望着这个笑容,往胸口上捶了一下。然后很快就离开了宫门。
这边战王府的人受宫人指引到了太子受封的殿堂。
满朝文武全都来了。
以往战王这样的大人物,哪个不上前打招呼,可今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李杳勾了下唇,“祖父,这些人都好现实啊!你驻守晴川关的时候,这些人争相巴结。而现在......”
“杳儿,这是人之常情。
何况,都有一家一当,不想受到牵连,实属正常。”
“祖父,您想得开就好!”
“哈哈哈,祖父戎马一生,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有遇到过。根本不在乎这些虚的。
现在,祖父只想我们一家赶紧离开这京城,去过无拘无束的隐居生活。
祖父对得起先皇,对得起明渊百姓,此生无憾了!”
“爹!”盛阅炎在一旁听得热泪盈眶的。
“行了,阅炎。你的感情收敛一点。”战王嫌弃地看了一下这个儿子,转过头看着李杳和李寄泽就是笑眯眯的。
李杳和李寄泽一块低笑起来。
“皇上到!”
“太后到!”
“九公子到!”
“安王、安王妃到!”
“四公子、五公子......到!”
“众妃嫔到!”
安海公公这一通念完,李杳就知道册封大典开始了。
原本做好心理准备,皇上要在太子册封大典对祖父发难,没想到太子册封大典进行得十分的顺利。
顺利得李杳都觉得十分的不真实。
虽然中间出现了慎贵妃替两个儿子闹不平,但有太后压着,慎贵妃眼泪巴巴地退下。
只是扬言,要带两个儿子离宫去。
让皇上给两个儿子各一处封地,她要去封地陪儿子,不在宫里伺候了!
碍于太后的面子,又有太子替慎贵妃求情。
皇上便允了慎贵妃的请求。
打发四公子和五公子一个最北面,一个最南面。
气得慎贵妃拂袖而去。
肖大将军替女儿谢了恩,皇上也不好再生气。
册封大典接近尾声,九公子当上了太子。
李杳的脚都站麻了,只想快点结束,赶紧回家。
哪知皇上高兴,说是在宫里设了宴,替太子庆贺。
“战王,你一定要赏脸啊!”皇上端着笑容,跟战王说。
战王瞅了一眼身边的李杳,“杳儿是个懒的,怕是要回去休息去了!”
“战王,太子跟杳儿也算是青梅竹马,你怎么知道杳儿不愿意留下了?”
皇上说完,看向李杳,“杳儿,你要留下替太子庆贺吗?朕知道你很久没有见到你娘,特地派人请了她回来。”
李杳脸色骤变,对皇上的厌恶一点也不隐藏。
“皇上把我娘请了回来?”
“除了替太子庆贺,朕也想补偿战王这些年为了明渊,跟家人分别的思念之情。
所以特地把你们的亲人全都请到了宫中,让你们合家团圆!”
“杳儿愿意留下替太子庆贺。”李杳用力地说。
“战王,你看杳儿都同意了!”皇上像个仁君一样,遵循着战王的意思。
“一切听从皇上吩咐!”战王应下。
“好!太好了!”皇上拍着手。
“移驾!”安海公公又一声长唤。
满朝文武以及李杳等人换到了乾坤宫。
宴席便是设在了这里。
李杳望着乾坤宫的牌匾,记着三年前她是如何把皇上救醒。与皇上在偏殿的书房中,他让刑部的人重新审理黄家一案的果断。竟觉得他是一代明君。
如今再看,当属一个天大的笑话!
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留他们在京城,只是为了给他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把她的家人全都“请”到京城。
他并不甘心,从未罢休。
“各位请吧!”有太监提醒驻足的战王一家。
战王率先往里走去。
李杳几人紧跟着进去。
宴席开始,李杳仍未见到母亲,她不觉得皇上会骗她。
说那话摆明了威胁她。
但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她必须见到平安的母亲。
“皇上,既然把杳儿的母亲请来了,何不请她出来。杳儿不看见她,这饭是一口也吃不下的。”
皇上抬手,“杳儿,急什么。朕这就派人去请!”
李杳眼含杀意,却在这时被一道身子挡住。
那明黄的太子服,李杳只觉得刺眼。
“杳儿!”晏榑朝她走来。
李杳冷盯着他,“太子殿下有何贵干?”
晏榑走近,低语,“沉住气!”
“你沉你爹个头!”李杳脱口怒骂,“跟你爹一块算计我们家?”
突然的脏话让晏榑有一会反应不过来。
“你想多了!”
“最好是我想多了,我娘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连你我也不会放过!”
“不止你娘!”晏榑的声音极轻,却让李杳内心再次被撞击。
“所以,你这个太子早知道?”
“我虽知道,但也尽力在阻止,”晏榑没有否认,“四大古族的弟子全都秘密出动。与你有关的,与你有过交集的,全都被他们捉住。一并送到了京城。”
“我同样被父皇监禁,你没看到,安王夫妇也被请来了吗?”
“哼,哼!”李杳发出低低的冷笑声。
“原来你也是个傀儡!”
“我在跟你解释,你要相信我。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晏榑说。
“你都是太子了,只要活过皇上,迟早这江山你做主。”李杳实在忍不住嘲讽。
“你相信我,会有转机的。”晏榑又说。
“我信你个鬼!我只信我自己。”李杳转过身,“滚开你!”
晏榑无奈,朝战王点了点头,便回到了皇上身边。
“太子,跟杳儿聊什么?”皇上见太子一脸黑,心里别提多痛快。
这世上,就没有人能跟他作对。
跟他作对的人,他也绝不会让人留下。
“父皇,真要这样对战王一家吗?他们替明渊立下汗马功劳。这样做,岂不是让天下人心寒。”
“都是一些贱民,朕保他们有饭吃有衣穿,他们还想怎么样?他们哪有资格心寒!”
“父皇,您已经有明渊了!”晏榑说。
“哼,太子莫要妇人之仁。也莫只苟且于眼前,你不壮大,别人就会要吞并你。所以你得不停的壮大,朕要一统天下,一点错了也没有!”
“父皇,可这也不是你杀功臣的理由啊!”
“太子!”皇上突然发怒,整个殿堂噤了声。
“太子,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宫休息。”
晏榑咬了咬牙,起身,“多谢父皇!”
“继续,大家继续喝。”皇上毫不在意,与众大臣碰杯。
李杳端起酒,朝皇上走去。
有侍卫拿剑挡下,皇上轻摇了一下头,那侍卫便让到一边。
李杳走到皇上跟前,“皇上,这杯酒杳儿敬你,敢问杳儿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娘?”
“已经去请了,不是吗?”皇上把酒杯重重放下,“是不是朕要留你一个小丫头喝酒,你很不高兴。”
“皇上把我娘请来,我才不高兴!”李杳直言道。
“皇上总是喜欢做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事情。一次又一次,软柿子也有三分脾性。”
“放肆!”皇上把酒杯用力砸下,“你们一个个当真让朕喝杯酒都不舒坦!”
安海公公赶扬手,“宴会结束,各位大臣都散了吧!”
殿中大臣们一个个迫不及待的离开,不带半点犹豫的。
整个殿堂只剩下战王府的人、安王夫妇和坐在皇上后端的太后娘娘。
李杳与皇上对视着,满目皆是愤慨。
“杳儿,你知道朕的。朕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天下百姓。你为何就不能成全朕了。
明明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你可以变出炸弹、火炮,你轻易就能把赤琼国收入囊中。
你可以让北襄国小国主把北襄国拱手相让,若他们不愿,仍旧炮弹伺候。
你还可以给朕许多的灵丹妙药,朕可以永远活着,不再受奸人所害。
可以替天下人谋福祉。
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皇上借着酒意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李杳当然知道他这不是醉话。
“皇上,我有一事不明?”李杳打断他。
并不需要皇上同意她问,她就开了口,“我的能力是属于我的,皇上想要问过我没有?
还有,皇上看中了杳儿的能力,杳儿就得拱手相让吗?
说句大不敬的话,你想要杳儿的东西,是你贪婪。
我若过分,我若跟你一样有野心,想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何不自己动手就是?
为何要给你?”
“盛杳,朕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皇上用力拍在桌子上,“朕好好的跟你说,你就应该双手奉上。要不然,就别怪朕跟你不客气!”
“你也没跟我客气!”
李杳冷声。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皇上甩袖。
“把人带上来!”他大吼。
“皇上,放过他们吧!母后求你,不要再添杀戮!”
“你给朕闭嘴!”皇上转身指着太后,“因为你养了朕,朕才给你三分面子的。谁敢求情,朕通通都不放过。”
太后老泪纵横,“是哀家的错,是哀家有负先皇嘱托。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闭嘴!”皇上暴怒,举起了手。
“皇上,”安王及时喊道,“太后是长辈,你不可动手。”
皇上举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转过身又指向安王。
“朕的亲兄弟,你父夫妇好啊!给朕养大了太子。可朕永远被人指点不如你!
先皇说朕不如你!
汪老和闵将军觉是朕也不如你!
这天下人都说这皇位是你让给朕的!
你活着,朕就要活在你的阴影下。
当年动乱,还能活下去。靖王都没能对付得了你,你当真命硬!”
安王听了此话,脸色煞白。
“皇上,当年动乱,安城危机。皇弟向你求救,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是你故意的?”
皇上哼的一声,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安王自嘲摇头,“我不如你!我尚以为这世上亲情最重要。但不知帝王无情。这一点,我永远不如你!”
“那可不!”皇上突然大笑,“你看太子,不也无情吗?你们养育他多年,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朕。
为什么?
那是因为朕能给他无上的荣耀。
朕许诺把江山给他,他就屁颠屁颠的回到朕身边。”
“榑儿不是这样的人!”安王妃骂道,“你这个伪君子,枉我妹妹那样的仰慕你。”
“你妹妹?”皇上哈哈大笑,“蠢女人一个而已。朕是天子,又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能成为朕的女人,还多亏了你们夫妇不是吗?
她若不是你安王妃的妹妹,还不一定能成为朕的女人!”
安王妃心痛欲绝,“算计,又是你的算计。枉我妹妹痴心一片。”
“她也算有福的,成了太子的生母。你就不用替她心痛了!”皇上无情道。
“皇上,人都到了!”安海公公耷拉着脸,进来禀告。
“让他们进来啊!就让他们一家子团聚!”皇上眼里阴鸷。
“家人、亲戚、朋友,盛杳,你可真是好本事,全都送到太白山脉下。可你忘记了,朕是天子,哪里都是朕的人。
朕要做什么,便会有无数人替朕出力。
你想脱离朕的掌控,永远都不可能!”
哗啦啦,侍卫赶来一大堆人。
李杳放眼看了过去。
“娘!”
“二哥、小弟、寄阳哥、梦梦姐......”
“外公、舅舅、舅母、表姐......”
“孟婶子、阮婶子!”
“武伯伯,大刚叔......”
认识的李杳一一唤过,大坳村的村民也全都在。
“皇上,外头还有与这些人有关的亲朋好友,也要进来吗?”安海公公绷着张脸问道。
“一块进来热闹热闹!”皇上笑得阴森。